随着黑色的墨水圈圈涟漪转动,琅嬅满意的蘸上一笔,抿了几下笔尖,在账本上勾勒。
“磨得不错。只是还要时刻留心才是,别出了差错,耽误本宫批阅账目。到时候耽误了后宫用度,那便是大事了。”琅嬅意有所指。
“是,奴婢定当时时留心。”魏嬿婉忍着指间的酸疼,继续有条不紊的研墨。看似普通的谈话,主仆间的默契敲定了某些东西。
即便远在圆明园,却也牢牢操控紫禁城阴霾笼罩的某处。
确保那阴寒之地,常年黑暗不散。方得长春宫上下安稳。
【琅嬅的筹谋】
“听说,太后夜访冷宫。后又匆匆离去。”魏嬿婉和琅嬅悄声说着。
“有叫皇额娘发现咱们的人吗?”琅嬅紧张的问着。
“并无。成公公抽身此事,是福珈姑姑带头的。”听见魏嬿婉的回答,琅嬅稳下心肠。
“叫她抱些希望也好,皇额娘是不好救她出来的。两位子嗣的命太重,总要有个人负责。何况——玫嫔是皇额娘的人。皇额娘总要找个出处发泄,乌拉那拉氏新仇旧恨。她不冤。”
琅嬅说起来也有几分费解。“那日并无确凿证据,只是一些阿箬的口供。乌拉那拉氏只需矢口否认为自己辩解。想来以皇上对她的情意会愿意保她。
连本宫都不敢肯定绝对是她做的。可惜她居然不为自己辩解。摆出一副甘愿进冷宫的模样。”
“后宫女子,不进则退。在这后宫不单为自己,也要为母族的荣耀。乌拉那拉氏全忘光了,才叫父亲落得这般惨烈下场。”
琅嬅感叹一番,丢下这些不作多想。
“永琏身子如何?”琅嬅看着魏嬿婉。
“一切皆好。只是防着这喘症,平日里不大放去御花园。奴婢耳提立命,不许嬷嬷们带二阿哥去这些地方玩。另外又多拨去了几个宫女照应,二阿哥身边多些人伺候就是多一重保障。奴婢日日盯着小厨房煎药呢,药渣都悉数收着。”魏嬿婉温声回答。
“你这墨磨得越发好了,比御前专门伺候笔墨的人有过之无不及。他们自打五六岁入了宫,日日抬臂练习,这研墨既要好看,动作灵巧敏捷。又要一举一动自带韵味。他们研墨一道胜过后妃无数,可嬿婉你猜——为何皇上还是喜欢召见嫔妃侍候笔墨?”
“奴婢愚钝。”魏嬿婉推动着墨条。
“傻姑娘,自然是红袖添香这等美事。太监如何比得上后妃们的温言软语。”琅嬅拈起一页账本,不禁笑了起来。
“皇上啊,喜欢腰肢软和的人。”琅嬅叹气,她知晓皇上喜欢女子的娇蹙嗔笑。可是她身为皇上的正妻,却做不来这套妾室做派。
“皇上身边无数佳丽,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宠幸那个。好在本宫膝下有永琏做指望。这中宫之位也算安稳。只是纯妃有两个皇子,多少招人忌惮。本宫不得不防。如果以后永琏的太子之位因此受到影响,那就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无能!”琅嬅揉着眉心,又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娘娘怎么又叹气了。娘娘福寿绵长,是有福之人。二阿哥天资聪慧,受皇上喜爱。这纯妃如何能比?
三阿哥永璋天性平庸,听说前日尚书房的太傅们吩咐背一篇《秦誓》,才背到‘人之有技’,三阿哥就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魏嬿婉一边说着,一边端出一个巴掌大的越窑秘色釉瓷香炉。“来了圆明园,奴婢也算松快了。身上没那么多差事。和莲心姐姐琢磨了个新玩意,这是鹅梨帐中香。取了。梨子挖空把香料填进去。蒸熟了晒干再点上。自带梨子的清甜又有沉香的温润。娘娘闻了,心情也能好些。”
“听闻从前先帝有位妃嫔很擅长制香,后面不知道犯了些什么事。内务府库房还封存了好大一笔东西。都是些香料之类的。因着太后不喜,净放着吃灰了。当真是浪费。
你如今喜欢琢磨,拿了本宫的牌子也去取用些。省的你日日躲懒。到时候调了好香也好给本宫一用。”琅嬅调笑着。魏嬿婉十分得用,她待魏嬿婉亲厚,这种旁末东西说打赏就打赏了。
不过是领副对牌去内务府取用东西,这点东西长春宫只要只会一声。内务府秦立巴不得借花献佛送过来。
【魏嬿婉学制香】
随着回宫,魏嬿婉和莲心便从内务府取了不少回来,捡着晌午琢磨着制些新奇的香进奉琅嬅。倒真是琢磨出不少东西。
琅嬅也大方,请安时六宫嫔妃都给分了不少。“这是我身边宫女制来的白松桂柑香,咱们才回紫禁城,这些时日宫里不大住人,到底没了人气。只怕是这犄角旮旯里藏匿了蛇虫鼠蚁,才后宫兴师动众,更容易跑出来伤人。妹妹们平日也要多当心。
嬿婉和莲心也是心思奇巧,用柑橘皮装了白松烤制,又用桂花封窖,另加了些薄荷和樟脑进去。既盖住了樟脑陈腐之味,又自带一股桂花和柑橘的清香。已经让太医院的人一一检验过了。妹妹们平日点上或是拿回去在宫墙角除了石灰,也多撒些。”
琅嬅说着,又让太医当众查验。直接转手给各宫宫女。做的滴水不漏。太后和皇上处也送去不少。寿康宫的老太妃们都惦记到了。这波后宫上下施仁恩恵,前朝后宫再次加深了皇后贤惠的名声。
宫墙里也弥漫起白松和柑橘的香气,琅嬅命人里里外外仔细撒上石灰与雄黄驱赶蛇虫鼠蚁,宫人们都一一照做。一时间紫禁城干净不少,连只老鼠都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