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症,恐怖如斯。
如此,惢心又开始关切起未来。“主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得想想法子。”
“世事漠漠,恰如水墨,被人加浓,反失常态。”如懿不紧不慢的抄经,翘起的护甲让她有些不便,可现下她仍然坚持。因为这是她乌拉那拉氏·如懿的骄傲与体面。即便是幽禁,也和旁人不同。
她是被陷害进来的。眼下一切都如同墨水,被人加浓失去常态。她承认自己的确是言行无状,可她说的都是实话,要怪就怪高晞月太脆弱了。
惢心继续推动着墨条,廉价的石墨研磨起来颇费力气,为了不耽误进程,她只能加了些水。如懿蘸了一笔。“由浓归淡,即返自然,便得泰然。”
只不过这些话从她的猪头脸里说出来特别好笑,她两颊的肿胀已经延伸至唇部,嘴唇鼓起,越发突出嘟着的嘴唇。
但她觉得自己特别泰然。这些都是她和皇上情比金坚的证明。她为了皇上不得不吞下真相。所以她越发努力,手下的毫笔挥舞的更用力了。
“这张抄的不好,墨太淡了,不诚心。如此怎么对贵妃赎罪?”小宫女忽然伸手抽出宣纸。
她肆意的揉成一团丢在一旁。“翊坤宫如今被降成了答应的份例,每月的纸张有限。若是多耗费了只怕要从别处补上来。娴贵妃娘娘想来也不想短了其他处的吃用吧。”
“娴贵妃娘娘自请为贵妃守孝,每日茹素。只是如果份例对不上,御膳房那边恐怕还要再降上几成。就怕到时候吃的连宫女都不如。”
茉心早就发话了,御膳房的膳食照旧送来,但是她私下承诺了小宫女。每日不轻不重的磋磨如懿,如懿这儿的份例尽归她掌管,其中的油水和猫腻自然不言而喻。
抄经的纸都是宝华殿额外备下的,只不过如懿和惢心并不知情。小宫女嘴皮这么张张合合,一下子就勾成了翊坤宫原本的份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晞月虽死,手里势力还残存几分,有茉心撑腰,小宫女底气十足。
“成天说些什么世事漠漠,恰如水墨,浓淡的屁话,墨你个罗圈屁。再不好好抄经就用针刺你的手,少了经文要你好看。”小宫女的粗俗让如懿不禁摇摇头,自鸣自己的一腔情志无人能懂。
只是这微微摇头,都觉得头晕目眩。今日才被大耳刮子打过,眼下只觉得眼眶充血,可不敢稍微动弹一下。腰间伤口的血脓仿佛浸透衣服,膝盖跪的失去知觉,关节肿大的不成样子。
如懿明白这是琅嬅的毒计,她们想废了自己的腿。她命江与彬寻来上好的草药给自己敷用,绝不认输。
只是每日的行刑还是影响了她抄经的速度,她的手成日捏着毛笔,僵硬的已经有些松合不开。惢心每天给她揉搓也只能恢复几分,第二日又要抄写。
“这经怎么越送越迟啊?”茉心有些不满。
小宫女谄媚的说道。“回姐姐,娴贵妃娇贵。受了刑惫懒,昏昏欲睡的不成样子,经常手底下写花了,满篇的经文作废只能重写,这才延误了时辰。”
茉心漫不经心的笑了,和魏嬿婉揶揄的对视眼神。如懿受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小宫女想捞油水也是真的,但绝对不能耽搁了宝华殿的送经。
魏嬿婉听了,旋即嘴角温柔的扬起。“这样啊,那翊坤宫停了柴火便是了,不许给娴贵妃用热水。或许娴贵妃能精神些,不会误了时辰。”
“是,全听姐姐的。”小宫女巴巴的回话。
“这起子贱人还是不长记性,明天我就亲自去施刑,好生让她长长记性。”茉心恶狠狠的说着。
第二日,魏嬿婉瞧见茉心揉着肩膀。“好端端的肩膀怎么了,要不要药油揉两下?别耽误了伺候四公主。”
“没事,劲抽大了,膀子有点抡抽筋了。”茉心不适的耸动两下。
“不过那贱人也不好受,我亲眼看见她吐了口血呢。后槽牙估计都松了。”茉心有些得意的说着。
“你也真是,那还不赶紧吩咐御膳房的人,不必饭菜做熟了,囫囵半生不熟的送过去。找些老野梗子费牙的给娴贵妃醒醒神,我怕她又睡了。”魏嬿婉又想出一个坏主意。
她那十年,全靠着臆想如何惩戒如懿才痛苦的坚持,如今终究一朝得势。她自然要好好回敬。
“还得是你。”茉心兴高采烈的就去了。
也不知道每日晨起掌嘴,正午鞭笞,跪刑抄经。一天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如懿还有没有空绣荷包换钱改善饮食了。魏嬿婉瞬间就把想法扔了出去。
她却忘了一个人,凌云彻。
【凌云彻调职】
凌云彻自从听闻如懿受罚以后,每日心急如焚。
如懿这么高洁优雅的妃嫔,怎么命运如此波折。后宫这些娘娘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凌云彻直替如懿觉得委屈。
他在坤宁宫急的团团转,又不知如何是好。眼下只能寄托如懿再坚强些。
而另一边,海兰也焦头烂额。侍卫们极其称职,她使了银子也进不去。
万般无奈之下,她突然想起来了凌云彻。她来到坤宁宫,特意和凌云彻说道。
“凌云彻,昔日姐姐曾将你提拔至坤宁宫侍卫,将你从冷宫捞出来。如今到了你回报姐姐的时候了。”
“海贵人何意?”凌云彻看着眼前的海兰,突然有些冥冥预感。
“翊坤宫上下是皇上特钦的侍卫看守,我没办法把东西给姐姐送进去。你可愿自请调去翊坤宫?坤宁宫是清闲又体面的差事,定然有人愿意。我可以稍作通融,这事就成了。姐姐有救了。”海兰丝毫不考虑凌云彻的处境,直接提出来一个瞠目结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