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落了皇上一段距离。
皇上看见门口熟悉的身影,没作多想。进忠俨然拱手打招呼。“凌侍卫。”
“进忠公公。”凌云彻不明所以,被迫给皇上行礼。“微臣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是你?”皇上不禁皱眉,对他有点眼熟。从前保护如懿用功,才令琉瑚晋升调到坤宁宫,怎么好端端的来翊坤宫了。
“皇皇上。”李玉气喘吁吁的追上来,赶紧扶正帽子。
“还不跟上?”皇上的思绪被打乱,此刻已经忘却了,一心只想着找个地方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在如懿这里被戳了个稀巴烂,此刻他只希望能到嫡妻的身边寻求一丝安慰。
他来到长春宫,看着琅嬅与魏嬿婉哄着公主。公主哭闹着不愿意喝药。公主的哭闹声萦绕着长春宫宫殿里,和敬在一旁光看着都快哭出来了。
这幅场景和从前印象里端庄大气的长春宫不同,反而多了些烟火气。皇上躲在一旁看着,屏退了要传令的宫人。
只见琅嬅和魏嬿婉两人哄着公主,奶娘们焦急的站在一边。眼看公主快哭哑了嗓子,魏嬿婉灵机一动。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说来也奇怪,魏嬿婉抱住公主,小声唱起了昆曲。
咿咿呀呀的曲调让公主起了兴趣,逐渐停了哭声。
魏嬿婉长舒一口气,唱的越来越顺畅,声音也放开了唱。
公主双眼看着魏嬿婉,拍打着小手听的入迷。
婉转动听的小调流动在内殿里,琅嬅惊喜,赶紧用羹匙把药送进公主嘴里。
公主皱眉,下一秒入迷听着,还是咽了进去。彩珠这才松了口气。
琅嬅赶紧小心喂着,茉心围在一旁,见公主嘴角流出来就赶紧用帕子擦干净。
几人围着公主,魏嬿婉又哄又抱,总算一碗药喂了个干净。
“齐汝做的不错,这药方细细斟酌,另添了山楂、佛耳草、碧干花。这药尝着不苦,公主这才能喝的进去。”琅嬅拿着药碗,眉眼轻松。
“齐太医是太医院院首,自然医术出众。”皇上悄然走进内殿。
“咱们和敬这是怎么了,怎么小脸皱巴巴的。”
和敬见到皇上,赶紧行礼。“妹妹生病不肯喝药,疼的一直哭,皇阿玛,女儿看了担心。”
“和敬快起来。都是大姑娘了,不许跟妹妹一样哭鼻子。皇阿玛看了心疼。”皇上哄着和敬,坐在主座上。
众人行礼,皇上大手一挥。方才那种被压制的郁气松散,一股自信之感重新回来,他还是那个叱咤紫禁城的尊贵皇帝。
琅嬅见皇上示意,这才起身,把药碗放在桌上。
皇上视线顺着过去,看见琅嬅的手。
【四公主璟姝】
“琅嬅——”皇上感动的不行。
“公主年幼,皮肤嫩的像水一样皇后娘娘怕照顾之时,刮坏了公主的皮肤。就把指甲绞了。”魏嬿婉在一旁,眼波流转间尽显机敏与聪慧,她巧妙地借此时机,轻声细语,将皇后琅嬅的牺牲与付出,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注入皇上饱受摧残的心田,无形中为琅嬅赢得了更多的敬意。
琅嬅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光秃秃的手。“叫皇上见笑了。”
皇上心底生出一股暖流,目光温柔地掠过皇后那双虽无甲却依旧纤长细腻的手指,心中涌动的是对琅嬅无私奉献的深深感动。“辛苦你了。你把公主照顾的很好。”
“朕的皇后即便绞了指甲,双手依旧指若葱根,柔荑白皙。”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与感激,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斤重量。皇上情动的说着,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如懿翘起护甲的样子。即便幽禁翊坤宫这些时日,指甲也保存得宜。
魏嬿婉机灵的替琅嬅邀买人心不仅十分见效,还给如懿狠狠上了一记眼药。
他心里轻蔑,看着琅嬅眼底泛着淡青色,一准就是没休息好。两相对比,琅嬅的贤良淑德更上一层楼。
“朕的皇后,即便舍弃了指尖的华彩,依旧洁白无瑕,柔美动人。懿行美德远胜于指间片点精致。”
一个‘懿’字足以见他积累了多少不满。明明是对着琅嬅,他时时刻刻还能想起如懿的所作所为。
此刻琅嬅越好,越衬得如懿不堪。眼见气氛僵硬,和敬突然开口接话。
“皇额娘每日照顾妹妹辛苦,妹妹夜夜啼哭不止,皇额娘已经好些时日没休息好了。”
“臣妾不打紧的。晞月临终时将公主托付给臣妾,臣妾必将尽心竭力照顾好公主。臣妾和晞月相伴多年,犹如亲生姐妹。臣妾视公主如亲生,这些算的了什么。”琅嬅说的温柔又坚定。
和敬看着公主笑笑,几人相视无言,气氛静谧美好。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为这庄严的空间添上了一抹温馨与柔和。妻女和睦,嫡母仁慈,宫人和乐一团。多么熙熙融融的景象。和敬聪明伶俐,公主娇憨可爱,让温馨的氛围更加浓厚。
众人相视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美好。在这一刻,所有的权谋与争斗都仿佛被隔绝在了这扇宫门之外,只留下这份纯粹而真挚的情感,在长春宫的内殿静静流淌。
连晞月留下的奴婢,琅嬅都一一善待。他真的是有一位很好的妻子。
在这一刻,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那个以护甲为傲,即便身处困境也以体面为重的女子——如懿。然而,与眼前这位为了公主甘愿牺牲一切的琅嬅相比,那份曾经的高雅与骄傲,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甚至有些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