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之情,庇护得一时,庇护不了一世。
必须利益绑定在一起,才能长久合作下去。
现在东南剿倭粮饷统筹处搭建起来了。
总办赵贞吉是个招牌。
如果是位愿意办事,也真心办事的人,就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总办。
要是三心二意,自己在上面,徐渭和杨金水在下面联手,足以把他架空。
现在,自己委托舅舅陈名言组建专营茶叶白糖和酒类的德盛茂,徐文长找人组建专营瓷器陶器和琉璃的联盛祥,杨金水找人组建专营丝绸和棉布的兴瑞祥。
三大商号搭建完成,这件大事就算告一段落。
自己不仅暗中搭建了班底,还悄悄掌握了一条财源,可以伺机进行下一步。
同时,对于自己而言,倒严告一段落。
下一步怎么搞,还得看局势的展。
朱翊钧开口问道:“舅舅办事,我一向放心。几位表哥都有十岁了吧?”
陈名言答道:“回世子的话,三哥之子承德满十二岁,臣之子承宗满十岁了。”
“那正好。我每日下午在西苑南校场练习武艺,枯燥得很。皇爷爷体恤我,恩准我找几个同伴,每日一起练。
嗯,就让小舅舅,以及承德和承宗两位表哥进南校场,陪陪我。”
陈名言大喜:“谢世子殿下!”
北京朝阳门内,大街两边的茶馆酒楼,坐满了人,尤其是二楼临窗的座位,价格翻了两三倍还有人疯抢。
“今儿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今儿是严小阁老被递解出京,配雷州的日子。必须从这朝阳门出去,都是来看热闹的。”
“什么严小阁老?屁话!大贪官,严世蕃。”
“可不要胡说。他是被皇上免职抄家了,可他爹严阁老,皇上只是叫在原籍闭门思过,没说免他的职。听说啊,皇上又想起他了,准备召他回京了。”
“真的假的?”
“严阁老一回来,徐阁老不就麻爪了吗?”
“唉,当官的斗,跟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有何干?”
“没干系,也就看个热闹。”
“呵呵,可不,今天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在一家酒楼二楼靠街的雅间,六位文士聚坐在一起,慷慨陈词。
“严世蕃被贬斥岭南瘴疫之地,正道人士大为振奋!”
“二十年,我们正道之人,秉承天理大义,前仆后继,赴汤蹈火,今日,终于扳倒了严世蕃,当浮一白!”
“当浮一白!”众人激动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严世蕃是开始,我们要奋起,要再接再励,把朝中奸邪之辈一一驱除,再复众正盈朝的煌煌盛况。”
“对,这是吾辈之责任,一起共勉!”
“共勉!”
街上传来惊呼声:“严世蕃来了!”
街道两边的窗户被全部推开,无数的脑袋伸了出来。街边上站满了人,黑压压的连成了两条粗线。
严世蕃穿着一身青衫便袍,头戴小帽,端坐在一辆平板马车上,面如死灰。
“怎么这样坐?”
“不知道,好像是宫里叫他这样出京。”
“好狠啊。这是要把他的面皮全捋下来。”
议论声中,突然有人爆出一声高呼:“狗日的严世蕃,老子送你一程!”
话刚落音,一筐烂菜叶子从天而降,纷纷洒洒地落在严世蕃的头上和身上。
像是号令,街道上空,全是飘荡洒落的菜叶子,臭鞋底,污水。
不到一会,严世蕃身上被污水浸湿,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叶子,身边的马车上,也堆满了菜叶子,烂鞋底。
“好!”那些文士们跟着老百姓们叫好,“就是要这般杀人诛心!”
“对,就着这让人痛快的一幕,今日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