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正所谓‘有美人兮,思之如狂’,我肯定……呃,那个,”白竹烟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把心里话说出了口,赶紧打住,面不改色继续胡诌,“肯定早被独眼丑八怪盯上了,当然需要跟着一位高手才能保住小命。说到底,这还是你们衍宸教和那些猎兽人之间的恩怨,却害得我们被白白牵扯进来。”
“在那种穷乡僻壤的荒芜之地,人人自危,出了事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某人还说‘可自行前往’,好嘛,我们两个弱女子自生自灭,转头就被小二给卖了。唉,就这么把人丢在狼窝边上,可真够狠心的。”
见她似乎没了下文,暮临朝这才开了口:“说完了?”
“说完了。”她垂着眼把脸撇向一旁,只将眼角余光扫了过去,谁知暮临朝听完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转眼便要隐没在夜色里。
白竹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口气生生憋了回去。这人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至少也给个反应吧?
茶茶小声嗫嚅道:“小姐……暮道长好歹救了咱们,你那样说他,是不是不太好……”
白竹烟理直气壮地低声说道:“我才不管。好不容易遇上个能保护咱们的人,可不能让他再跑了,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心甘情愿地给咱们当护卫,不然路上还不知会遇上多少妖魔鬼怪。
”
说罢,她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拉起茶茶就追了过去。
白竹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她当然也知道自己没理由苛责暮临朝,只是实在不喜欢被人一声不响地丢下,就如同当年被母亲送去白家一样。
加上先前又差点被那冯三欺负,心中委屈再也遮不住,在白家浸了二十年的大小姐脾气莫名冒了头,一股脑撒给这寡言少语之人。
萍水相逢,能出手相救已是难得,更何况还被他救了两次,换作旁人早该感恩戴德。
白竹烟表面不依不饶,内心却已隐隐自责起来,默默跟在后面噤了声,规规矩矩当起了“小尾巴”。
三人在这明月高悬的夜色下,默不作声地走了许久,耳畔只余偶尔几下蝉鸣和脚踩落叶的簌簌声。
暮临朝虽是自顾自地离开,却也未再遁形,白竹烟便只当他是默认了自己这条“尾巴”的存在,又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试探着说道:“你昨日走得那样匆忙,是去杀那个独眼的山贼大哥了?”
“嗯,师门有令,不可违。”
嚯,理她了,有戏。
白竹烟心中暗喜,立马跑上前去,继续问道:“那伙山贼也在这镇子附近吗?”
“嗯。”暮临朝边走边淡声答道,“此地以雁鸣谷为界,分为南北两座山,猎兽人盘踞南座,山贼则在北座。”
“这样啊,难怪无为镇的人一到天黑就都不敢出来了。我看这两座山头相隔甚远,你在北座怎知
我们有危险?”白竹烟思索片刻,“难道是因为‘护命符’?”
“是……也不是。”暮临朝顿了顿,“‘护命符’本为逃生之用,附以灵力可将敌人束缚片刻,抑或护住自己心脉不受外力侵扰;直接使用也可以其散发的强盛灵光将敌方逼退,自己则趁机脱身。我处理完北座之事本应离去,感知到护命符有异,便赶来看了一眼,谁知你……”
“谁知我却险些用它闪瞎了自己的眼,”白竹烟打断了他,满不在乎地说道,“上面又没写,我怎知这些符有什么用……等等,你是说,你本来并不打算杀冯三?”
暮临朝不置可否:“南座是其他师兄的任务,我本不该插手。”
“啊?就是我在‘仙境’里最后听到声音的那个人吗?他好像——喊你‘静归’?”
“道号。”
白竹烟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还好你那位师兄到得晚。”
暮临朝看了看她,并未多言。
白竹烟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倒也不甚在意。
在“仙境”中飘来荡去时,她也是能够听到外界声音的。
从他方才离去前的一番对话来看,这二人之间不说剑拔弩张,但也绝对谈不上兄友弟恭。
若真被他师兄赶上,以这二人的关系,暮临朝说不定早就远远躲开了,哪还会管什么护命符异动,更别说多此一举去救她了。
只是,听他那位师兄的语气不像是在道谢,反倒更像是对他杀了冯三
一事有些不满,也不知他会不会被那位师兄为难。还有他师兄说的“回山”,又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她将这诸多问题问出口,暮临朝便停下了脚步——
“阿烟姑娘,在下确实身负要事,所去之地十分危险,还是就此作别,二位也尽快归家吧。”
白竹烟一听他要走,当下便急了,挡在他面前蹙眉道:“那又怎么样,你不在,我们反而更危险。”
还要指望着靠他去南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