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看书上说蜂窝里蜂蜜,我就带了床棉被带着几个小伙伴去掏蜂窝,那时候年纪小,分不清马蜂和蜜蜂,结果掏了个马蜂窝,那些马蜂太凶了,我吓得厉害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把头给摔破了。”
“我爸看到我浑身是血,吓得他一把将我抱起,飞快地就朝县卫生院冲过去,那一次我缝了八针,伤好后一斤没瘦,我爸却瘦了五斤。”
“我妈说我受伤后我爸担心的整夜睡不着,一晚上跑过来看我好几回,开始的时候生怕我压到伤口,后面又担心伤口长新肉会痒,怕我用手挠留疤。”
“这一次他出事其实跟我也有关系,我若不提议让他带着村民们养鸡,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说到这里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哗哗的滚了出来。
秦澜光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这事都过去了,你放下吧,我相信就算是叔叔知道养鸡会让他有这个结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他是既然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处于那个位置,就会想尽办法带着你们大队奔小康。”
林秀婉心里的这个想法跟林家的众人说过,他们也说不关她的事,却不能让她释然,可是秦澜光的话却让她的心里略轻松了些。
她抹了抹眼泪,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便问他:“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秦澜光点头:“其实你这事我也算是感同身受。”
林秀婉朝他看了过来,他轻声说:“我爸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我家里之前小有产业,然后被打成走资派,被造反派带着人抄家的时候我爸为了保护我,惹怒了对方……”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爸去世后,我就跟我妈一起住进了牛棚,隔三差五被批斗,很难得有一天安生日子。”
“虽然现在一切都变好了,但是我爸却再也回不来,我有时候想起这件事情也会恨我自己,小时候的我怎么会那么没用。”
林秀婉是真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她的心里立即就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想起之前对他的某些误解,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
她轻拉起他的手说:“都过去了,别想了!”
秦澜光朝她笑了笑:“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她微微一愣,对上他那张带笑的脸,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两人都觉得似乎亲近了不少。
在林秀婉在迈华努力工作的时候,刘胜男却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她那夜扒上火车逃票到达深城后,她看着完全陌生的城市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这里和她熟悉的城市完全不一样,这里透着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朝气,整个城市的气息似乎都写着积极上进。
她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似乎都很忙。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新鲜,但是她知道她得先找份工作,想办法活下来,然后她的面前就出现了好几个难题。
她虽然有一封介绍信不至于被遣送回去,去找工作的时候发现自己一没学历二没经历,英文不会粤语听不懂,整个人就像个废物。
她好不容易翻过梅岭的山口进了关内,找了一家服装厂没日没夜的干了一个月等着拿工资时,却被服装厂的厂长开除。
她气得不行,找服装厂的领导理论却被保安给轰了出来。
最后还是守门的大爷告诉她,这家厂子的老板喜欢用她这种没有边防证的黑户,因为可以随便不给工资,像她这种根本就不敢去劳动局告,因为一告就意味着要拿出边防证,没有证就会被送出关内。
她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刘胜男当时怒吼:“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招报应吗?”
守门的大爷叹气:“只要能赚钱,谁怕招报应?”
刘胜男被赶出来之后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这年头住招待所又贵手续又复杂,她既不符合手续也住不起,最后她没有办法,住进了坟地。
原因无他,深城这边的坟地和山城鼓个大土包的葬法完全不同,这边会用水泥修个沟,再加上山上的坡度,那个沟里勉强能睡得下人。
只是刘胜男是个女孩子,住在这么个地方难免会害怕,她默默地在心里发誓,等她赚钱了,一定要把那家黑厂弄倒闭,然后她再买一个能让她容身的住处。
她晚上听着山头的风呼啸而过,化作种种怪音,她将身体缩成一团,心里生出了绝望。
也是深城天气暖和,现在就算入了秋也不冷,要不然她怕是早冻病了。
她手里只有老裁缝给她的一百块钱,这边的物价比山城高太多,她每天光是吃饭就要花掉不少,虽然她已经很节省了却已经只剩下三十五块了。
如果她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而找工作的话她没学历没经历还没有边防证,再遇到黑厂那就真的完蛋了。
去做苦力
刘胜男十分焦躁一时间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
和她一起住在坟地的还有两个男青年,那两人原本见她一个女孩子便心生不轨,打算抢她的包,结果反被她给暴打了一顿,两人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再不敢对她生出其他的心思。
两个男青年一个叫小丁,一个叫大牛,这天跑出去后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份盒饭。
刘胜男有些好奇,因为她知道这两人比她还穷,前两天已经连馒头都吃不起了,突然抱回两盒盒饭明显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