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沝恍然大悟,“难怪你体寒,地下室干活的湿气重。”
“…”搞半天这姑娘没听懂北京土话,孙腊年解释,“地下工作者就是无常了,哇儿哈,听蛐蛐儿叫去了,死了。”
李沝呆滞,“…”
“就是鬼魂。”孙腊年一改平常嘴角带笑,板着个脸,“我不属于你们阳间了,我是阴曹地府的魂魄。”
晴朗天空,阳光明媚,李沝却感觉五雷轰顶,她不敢直视孙腊年,又用余光忍不住细瞧他。
孙腊年没有流血的脸,也没有断开的四肢,除了穿得厚一点,再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反而一双狭长桃花眼,像温柔的鹰。
李沝低声说,“长这么精致,应该不是厉鬼,别杀我别杀我。”
“哈哈哈哈,放心,我不是厉鬼,你也别当我是骗子或魂魄,我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不会害你,你就当我是个算子!”
“鬼算子?”
孙腊年打个响指,“敢不敢跟我赌一赌!你都不用买酒,你回家就往酒罐子里装白开水,你爷不带一句骂你的。但这事我要是赢了,你就得叫我一句师父!帮我做事。”
“做什么事?”
“先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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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腊年很明显没喝过农村自酿酒,这种酒一个月有一个月的风味,两个月,五个月,五年,都有各自的风味。李沝虽然也没碰过酒,但她见过罐子里的酒从透明变浅黄再到深黄的过程,孙腊年的办法没法骗过爷爷。
她跟孙腊年说明情况后,孙腊年一副不在意,必赢姿态,“乖宝宝听话,倒点泥搅合搅合不就黄了嘛!”
李沝不同意。
直到孙腊年说,“我要是输了,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我要钱。”李沝脱口而出,“但不能冥币。”
“什么?”孙腊年震惊,这姑娘跟他想象中的白酒一样烈,尽管外表平平无奇。
身死空空还贪福
“我开玩笑的。”李沝咬咬牙爬起身来,抱着空罐子跑掉。
谁让他先开玩笑的,李沝对什么地下工作者,去听蛐蛐叫,鬼魂,压根不信,因为那股实实在在吹在她膝盖伤口上的轻柔气,太真实了。
怎么可能是魂魄吹出来的,影视剧里的魂都是摸不着的透明状,且大多抱着怨恨有复仇目标,怎么可能像孙腊年那么闲,眉眼弯弯,在太阳最烈的中午,在漫步机上摇晃,还尽出馊主意——装自然水当酒再搅和点泥,爷爷要是真喝了这种酒,李沝恐怕也要去做地下工作者。
李沝思来想去,她只有坦白事实,爷爷才不会真心怪她弄丢了酒。
回到爷爷家已经是下午一点。按照爷爷平常的作息,他会睡午觉。
这时候仓库飘来一股香气,把李沝勾了过去。
李沝晃晃荡荡走来仓库边,她看见井口摆了一个高板凳,凳子上横着排放了三盘菜和一碗米饭,饭不是散在碗里的,而是压成了非常规矩的半椭圆,还有根筷子插在饭团中间。
南方孩子都懂这风俗,给死人吃的饭。
李沝心想,谁是死人?又是谁放这给死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