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狱与骨灰盒一并领到的,还有昆爸爸的部分私人物品。他的牙刷、口杯,几件贴身衣物,一套黑色西装,几张狱里发的个人奖状。
坐在壁墓外花坛边的台阶上,昆妲细细翻捡着这些旧物,从书包里摸出一本小相册,翻开给江饮看,“这是爸爸和妈妈结婚时候穿的西装,瞧,就是这件。”
照片老旧泛黄,凝聚了久远的过去,新郎新娘双手交握,正是对视的瞬间被定格,目光中浓浓的爱恋缱绻。
男俊女美,极为登对。
相册只翻了一页昆妲就合拢,转而去翻爸爸在狱里得的奖状,“居然还有做玩具得的奖。”
她两手比划,“那种小时候我们玩的毛绒玩具,你知道吗?”
江饮点头,说知道。
“他打电话讲过的,说劳动改造也蛮有意思,有事情做,不会太无聊,他是典型的完美主义,什么事情都尽力做到最好,劳改也一样。”
昆妲把奖状一张张摊在膝盖上,“如果妈妈没有生病,爸爸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他们也许会有团圆那天,之前我听律师说,二十年有期十年后就可以争取减刑了,人生还那么长,对吧。”
江饮不知该如何安慰。
昆妲偏了偏头,“小水,你说爸爸妈妈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相见吗?”
江饮张口,察觉到自己喉咙干涩,“也许会有。”
“肯定有的。”昆妲说着起身,“那就把这件西装烧给爸爸,希望他能用得上。”
墓园不允许烧纸,但有专门提供的焚烧炉,昆妲把东西一件一件丢进去。
火舌跳跃,空气扭曲,滚滚黑烟蓬出。
热气炙烤着脸颊。
昆妲说:“妈妈走的时候,我和姐姐也给她烧了很多东西,但东南亚那边的丧葬习俗跟我们这边不太一样,我们在曼谷的唐人街找华人定制元宝和车马,姐姐还托人从国内寄印有玉皇大帝的纸钱过去。”
她说到这里笑起来,“还烧了船和小轿车,船上画有船夫,轿车也有司机,姐姐说,这样妈妈就能乘船回家了。”
“妈妈——”
她忽而落泪,手背横抹一把眼睛,“爸爸妈妈,你们团聚了,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江饮轻轻握住她肩膀,手掌托住她后脑揽她进怀里,她哽咽着,“昆妲总算为你们做了一件事,回家了,爸爸妈妈……”
小江总制裁资本家
离开公墓园前,昆妲最后回头望了眼,山坡、平地以及那堵堵高墙,埋葬了不知多少人的亲眷,有孤单的身影穿行其中,怀抱鲜花,最后停留在某处,长久地驻足。
激烈的情绪平息后,陷入疲惫的沉默,昆妲转身离开。
销售提出送她们一程,昆妲谢拒,说想在路上走走,江饮自然陪同。
时间近傍晚,太阳西斜,下过雨的天空有大片被渲染得瑰丽绚烂的鱼鳞云,微风凉爽,空气清新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