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开门站到客厅里,她心还是狠狠揪痛了一下。
这套房子里关于昆妲的一切都消失了个干净。鞋袜、晾晒的衣物、证件、钥匙,以及沙发上的简陋小窝……
收到短信至今,不足半小时,昆妲把自己彻底抹去。
怀抱最后一点希冀,放下手里的东西,江饮鞋都来不及换,连滚带爬推开卧室门。
四处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她半点人影。
双膝一软,江饮噗通跪倒在地,感觉不到痛。
房子里静得像座坟墓。
手扶着衣柜门,江饮不死心弯腰往床底下看,原本已毫无指望,却意外收获一堆雪白瓷盘。
切好的肉、菜和姜蒜搁在盘子里,沿床边摆了一溜。
霍地起身,江饮猛地拉开衣柜门。
一张胆怯的小脸露出来,两只黑眼珠警惕四望。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昆妲躲在衣柜里,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在江饮两件长袖卫衣之间,袖子贴着脸蛋,像藏于叶下的一朵粉白花蕾。
她不敢出声,只是挥手示意江饮快快关闭衣柜门。
她还在。
江饮悬着的一颗心落回肚里,浑身卸了力气,像断线的木偶瘫坐在床上。
见江饮没反应,昆妲伸出手,指节扣在门边往里一带,手飞快缩回又把自己藏了严实。
江饮隔着衣柜门唤她,“没事了,出来吧。”
过了十几秒,衣柜里的人迟疑着探出头。
“我妈中途有事走了,她没来。”江饮平静陈述。
先歪头竖着耳朵听,确定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昆妲才从衣柜里爬出来,自己捡了藏在床头柜底下的拖鞋穿上。
江饮帮着她把备菜碗碟端回厨房,她取了砧板继续切菜,期间半句话没讲。
看她熟练忙活,江饮背靠冰箱门没话找话,“你竟然会做饭,我都不知道。”
“我妈嘴挑,外面的饭贵也不好吃,我姐出去挣钱,我在家照顾妈妈,煮饭给她们吃。”菜刀横过来,昆妲“啪啪”拍蒜,好似在拍江饮的脑壳,咬着牙根满脸的恨。
江饮不会做饭,小时候家里虽穷,她却一直没缺过照料,外婆和妈妈也不觉得女孩必须学做饭,只说等她吃腻了外卖就自然而然想学了。
想起带回来的鸡汤,江饮赶忙拿过来搁在料理台上,“我妈带过来的,外婆做的,我们一起吃。”
昆妲“嗯”了声,肉片薄切,装碗拌上淀粉,“先放那,我待会儿热热。”
她系着围裙,捡了江饮的鲨鱼夹随手将长发盘起,几缕碎发垂在腮边,睫毛盖着眼睛,显得安静又温驯,备菜手法也是忙中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