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喊了一声“妈”,她一手牵着昆妲,一手轻轻扯了扯妈妈的衣角,“你怎么了。”
红灯倒数结束,前面车子发动,赵鸣雁抓紧机会回头,“你应该有把你妈妈带回来吧,我想去看看她。”
咫尺天涯
——“自尊真的没那么重要,只会让人受罪。”
所以昆妲现在完全抛弃了自尊,她实在是受够了罪,她走向另一个极端。
当周围人的好蜂拥而至,她只觉惶恐。
如同一株长久经历干旱的植物,已经适应严苛的自然环境,突来大雨灌淋,未必就能承受这场毫不吝啬的恩赐。
江饮,江饮的外婆以及她的妈妈。
还有苏蔚、陈颖,店里另几名同事,菜市场总多送几根葱的大姨……
当身边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打捞、救助,她心里有个声音说,你再不爬起来是不是太不识趣了,你对得起大家的付出吗?
江饮真正的家在贴近主城区的一片高档住宅,交通方便,周边设施齐全,高层的三居室,视野好通风好,大小适中,也符合她们家人一贯的低调节俭。
外婆很热情,冲昆妲一劲儿努嘴挤眼睛,拉着她手妃妃长妃妃短,饭桌上不停给她夹菜。
老太太表达爱的方式简单粗暴,满嘴好听话把人哄得飘飘欲仙。
这祖孙三代性情各不同,也亏得赵鸣雁话少,昆妲不必再分心去应付她。
关于过去那八年,昆妲实在是一个字也不想讲,对谁也不想讲。
但想到赵鸣雁之前车上说的那些话,昆妲想想还是放下筷子,主动开口:
“妈妈在公墓园,小水帮我买了壁墓,跟爸爸在一起。”
昆家败落后,昆太太身边那些曾常去购物和美容的朋友一夜间散了个干净,家里的司机、厨师、阿姨也遣散,在她们离开之前的几个月,只有赵鸣雁常常去看望。
妈妈应该也是想见见她的。昆妲想。
大概没指望能得到回复,赵鸣雁明显愣了下,反应两秒才“哦哦”着点头,“那明天能去看看吧?明天上午去。”
昆妲望向江饮。
“看我干嘛。”江饮糊涂。
“你是我老板。”昆妲说。
江饮鼻孔里出气,“那我还能不准你去?”
“我现在是你的员工,我不得跟你请假?”昆妲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