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雁沉着脸不说话,白芙裳先发制人,“为了感谢你,我会给你一笔钱,但是我很好奇你接下来的安排,上次那笔抚恤金数目也不算小,加上我这次给你的,我想知道你怎么安排它们,我觉得你是不甘平庸的,对吧,你男人已经死了,你现在是自由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芙裳循循诱导,“你讲给我听听,我说不定给你出主意呢。”
关于将来,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
很多进城务工人员赚到钱后会选择在老家盖房,男人死之前赵鸣雁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白芙裳告诉她,她是自由的。
“要不先从你的孩子说起。”白芙裳知道她的软肋,“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她跟妃妃差不多大,也上五年级,对吧,那她很快就要小升初了,你对她有什么安排呢?”
“孩子的安排……”赵鸣雁犹豫着开口:“我想把孩子送到城里上学,不能在市里,县里也好,孩子要读书,多读书将来才能有出路。”
“你现在有钱了,这一点很容易办到。”白芙裳极有耐心,“那么你呢,你总不能一直围着孩子转,你也得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再说,她以后还要上高中上大学呢,还有得你花费。”
“我吗?”赵鸣雁看向她的脸,目光中有了些向往,“我想学着做点生意,小本生意,以后开个小饭馆什么的。”
“开小饭馆,挺好。”白芙裳两根手指捏起茶杯,赵鸣雁看见她的口红在杯沿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但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本钱,也可能会有亏损。”白芙裳指腹轻轻擦过杯口的痕迹,“以你现在的经验和实力,我觉得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赵鸣雁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才打算从小本生意做起。”
“那你不如留在我身边。”白芙裳抬起脸,“我可以教你怎么做生意,都是现成的,比你自己摸索来得快,也不会有损失。”
“留在你身边?”赵鸣雁眯起眼睛。
这女人惯会装,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来我们家做阿姨,我支付你薪水,提供你的吃住,甚至孩子上学的问题也可以帮你解决。”
一种蛇类凉滑的触感攀上小腿,是白芙裳脚尖探进赵鸣雁宽宽的裤腿,小幅度蹭。
赵鸣雁一手探到桌下,弯腰快速捉住她的脚,握住脚踝往后扯了下。
白芙裳顿时慌乱,两手撑在座椅稳住身体,“你干什么!”
“家里不是已经有阿姨了。”赵鸣雁盯着她。
视线相触,无声的交锋。
瘦高女人一对凹陷的眼窝里,瞳色深重,是洞察一切的了然,白芙裳嘴角勾起笑,“那个阿姨是照顾孩子的,专门照顾孩子。”
“那我做什么。”赵鸣雁明知故问。
“当然是伺候我。”白芙裳挑眉,脚腕在她手里动了动。
你耳朵好红啊
“伺候你?”赵鸣雁重复她的话。
“伺候我。怎么,我不能让你满意?”白芙裳下意识挺胸。
赵鸣雁笑了,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也只有白芙裳。
可这想法才刚冒出来,她又觉得奇怪,她们明明不熟,却怎么像认识了很久,她怎会如此理所当然接受她的理所当然。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吧?”白芙裳试着把脚往回收。
“你知道什么?”赵鸣雁反问她,保持原本姿势不动,手指收拢抓得更紧。
没挣开,白芙裳瞪她一眼,鼻孔狠狠出气,一腿撑着,两手把椅子往前拖,身体坐稳。
“美容院门口那场会面之前,你来找过我很多次,你是找我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也是一次心血来潮,门口闹事的人已经有阵日子没出现,白芙裳无所事事举着望远镜东看西看,只一眼就捕捉到藏在街对面的瘦高女人。
穿一身灰扑扑的工作服,戴顶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黑色鸭舌帽,手边是她那只被茶渍浸透的大水壶,人就坐在马路牙子边啃馒头。
男人上班,孩子上学,白芙裳一个人待在家的时间有了好打发,她在窗边支上一张小桌,摆上茶水点心,再拿上一本书,时而看看赵鸣雁,时而看看书。
她等什么呢?一连好几天,是等我吗?白芙裳不由得想。
没有惊动对方,白芙裳生活一切照旧,她购物和玩乐的时间总是不定,只有去美容院是每周雷打不动。
她在美容院里充了数不清的钱,享受美容师像伺候王母娘娘一样伺候她,喜欢女人柔软的手掌抚在身上……
赵鸣雁这样的女人还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样的女人会在沙场上班呢?
那地方漫天的灰,沙机整日里嗡嗡,住宿饮食条件都恼火,她怎么忍下来的?她力气得有多大呀?
白芙裳对她真是好奇死了。
几次试探,白芙裳发现她的目标果然是自己,美容院、国贸商场、网球场……走到哪里女人跟到哪里,非常谨慎,每次都躲得远远,但必然会存在于视线范围内,用心一些总能找到。
终于美容院门口又一次碰面,她换了身新衣裳,白芙裳就知道她准备好见面了。
没有十足的把握,白芙裳也不会提出这样的邀请。
现在她细细把这些经过讲给她听,一脸“我已经拿捏到你”的小得意。
赵鸣雁其实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她没做过住家保姆,不知道这项工作具体需要细致到什么程度。
她更多困惑,于是也大大方方提出问题,“太太究竟看上我哪点,又要我怎么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