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小桌边,三人边吃边聊些有的没的,无非就是老师和同学坏话,白衬衫酝酿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告白。
昆妲早有所料,点点头,学了白芙裳平常耍无赖的样子,歪头摊手,表示无奈,“可是我也没有说,吃了你的东西就一定要答应你吧?”
“可是你们吃了那么多。”他屁股在板凳上跳,指着江饮,“尤其是她,她吃得最多!”
“那我们确实也没有答应你嘛。”江饮还用勺子在盘底刮,不是顾及昆妲的面子,都打算上舌头舔了。
这玩意贵确实有它贵的道理。
“算了。”昆妲对这只可怜虫大气摆摆手,“我来结账吧,不为难你了。”
“不用!”白衬衫扯了书包大步走向收银台,裤兜里几张粉钞扔出来,等待找零时,折身朝她们大步走来,凑到江饮耳边,“你真是不要脸!”
江饮嘴里含着小勺无辜望向他。
离开冰淇淋店时外头刮起大风,估摸快下雨,江饮吃了一肚子冰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满身穷酸气质毫不掩饰,却总是让昆妲受连累。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两人坐上去,昆妲望向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她察觉到视线,扭头望过来,又眉飞色舞说起刚才店里的事,“他肯定气死了,以后都不敢乱给你传纸条。”
“所以你是为了我不被乱传纸条才要求我这样做的吗?”昆妲静静望着她。
“对啊!”江饮抓起她的手,“他凭什么啊,他还表白,谁规定表白就一定要答应,他算老几。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轻易靠近你,他们根本不配。”
“我以为你只知道吃呢。”昆妲把脸转向车窗外,脸蛋悄悄红了。
我挣钱肯定要给你花的嘛
周六江饮要去摆摊,一早就计划好的。
前阵子白芙裳收拾家,各个房间淘汰了一堆旧衣服、皮鞋、皮包和小家具等,江饮分批整理暂存地下室,准备休息时间拉到旧货市场去卖。
江饮捡昆妲的破烂捡惯了,更早些时候,饭桌上听说又可以捡,耳朵马上就支棱起来。
白芙裳看她满脸热切,问她有什么好主意,江饮大致讲了计划,白芙裳夸她脑子灵活,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大手一挥把司机派给她。
上周江饮去旧货市场实地考察过,摆摊也不是瞎摆,市场有市场的规矩,得先找管理员申请,同意后确定时间和场地,最后向管理处支付一笔小小的费用,就能正儿八经拉开架势了。
第一天试水,江饮东西带得不多,皮革专场,皮鞋、皮包、皮带和皮衣若干,另有垫布一张,大字招牌一块,上书:二手复古皮具。
大字是找家里厨师帮忙写的,厨师不仅颠锅一绝,运笔亦有大家风范。
早上七点半江饮就把一堆东西收拾好塞车子后备箱,八点赵鸣雁给她煮了面条吃,八点十分,才等到昆妲洗漱过下楼。
“我以为你不去呢。”江饮端着面碗从大门口站起来。
昆妲没睡够,肿着眼皮瞪她,懒得说话。
去晚抢不到好位置,最后一口面圈成坨坨塞进嘴巴,碗筷往厨房一丢,江饮给她在冰箱拿了盒牛奶和两颗熟鸡蛋,带上妈准备的午饭,牵起她手半哄半劝上了车。
周末昆妲都得睡到九、十点才起,为了陪江饮摆摊,牺牲了珍贵的睡眠,从上车就开始发脾气,叽叽咕咕个没完。
“我给你剥鸡蛋。”江饮哄她。
昆妲说:“不吃!”
江饮说那喝牛奶,昆妲也不喝。江饮说那应该怎么办嘛,昆妲说凉拌。
“还真有凉拌。”江饮把妈准备的饭盒掏出来,“怕我们没地方热饭吃,我妈做的凉面,待会儿到地方,你先把自己那份吃了。”
昆妲给气笑,扯着她肩膀朝后背大力一拳。
江饮适时装可怜,反手摸背,“好疼好疼——”
“我才不信。”昆妲又给了她一拳。
江饮把脸埋在她大腿,假装疼晕,毛茸茸的脑袋在人裙摆上蹭。
这种无意识的亲近总让昆妲心里没由来一阵酥酥麻麻,她“哈”一声,两条胳膊压在江饮后背,弯腰把她夹住,“我压扁你!”
玩闹一通,怨气全消,瞌睡虫也跑了。江饮抬头看眼窗外,离旧货市场还有段路,拍拍自己大腿肉,“你来靠着我,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屁股在座位上挪挪,昆妲顺从调整了姿势躺下,两腿屈着,仰面躺在江饮大腿。
这个角度看江饮微微偏向窗外的脸,下颌线拉长,笔直而锋利,但她两腮其实还挺多肉,听人家讲这叫婴儿肥。
因此她笑起来脸蛋肉肉的嘟嘟的,下巴颌又很尖,有点奸不奸憨不憨。
书上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昆妲以为,大多数时候,外貌是一个人家境、修养与学识的最基本最快速表现。
江饮说聪明也聪明,说傻也傻,各自参半,就像她那张肉肉又尖尖的脸。
这肉也是来凤凰路八号后长出来的,环境的影响力巨大,现在江饮已经不是大半年前那个呆蠢的乡下妹了,她还知道拿家里旧货摆摊赚钱呢。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啊。”昆妲抬手揪住她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手指绕了几个圈,几分撒娇意味。
“你长得漂亮呀。”江饮脱口而出,“你是校花,你不知道吗,他们都这么说。”
昆妲脸蛋在她宽松的运动裤上蹭蹭,“那些臭男生总是冲着我吆喝,冲口哨,故意大声说话,还推来推去的。”
“他们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江饮对男生们的小把戏十分不屑一顾,“还骂脏话,以为自己很拽,其实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