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狐裘披风将司徒云昭包裹其中,显得一张小脸越发莹白如玉,明艳动人。
孟太尉一面色黝黑的男子,揣着手,有些疑惑,“主上,下官见这几日陛下身体怎的越发好了起来?”
司徒云昭轻笑一声,“陛下龙体康健,臣民之福,不是么?”
孟太尉嗤笑,阴阳怪气道:“这福我等怕是消受不起哟。”
司徒云昭闻言眼尾上扬,似慵懒的百兽之王一般,有些愉悦。
“多拖几日也好,多给本王一些准备的时间。”
孟太尉正了正神色,言归正传,“主上,且先说说您的计划。”
“等陛下宾天之后,遗诏会封本王为顾命大臣,到时候以太子年幼平庸为由,你们推举本王为帝,探探他们的口风。不过想必会遭到激烈反对,本王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扶持太子,让他做个傀儡皇帝,还不容易么?等他这傀儡皇帝做腻了,逼疯了,叫他出来禅让就是了。本王的计划倒是简单的很,只怕计划赶不上变化。”
司徒云昭负着手,缓缓道来,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有人反对又如何?到时该杀的杀,该剐的剐,您就顺势而为,直接登基就是了。”
司徒云昭瞥了他一眼,“坐皇位容易,坐稳皇位不易。这么多年,多少次机会近在眼前,本王何以等这么久?只是为了坐稳这皇位。要走得步步谨慎,一不小心恐怕就是万丈深渊。”
孟太尉自然也知,却不放在眼里,任何舆论压力在绝对权力面前都不堪一击,他笑嘻嘻地,“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天命所归。”
“本王到底不是他们司徒家的人,女子为帝,本朝未有先例,总要有个说辞,否则朝野上下,也不好解释。你也知道,那帮老臣,惯会拿纲常伦理说事。”
“不错!”孟太尉转而愤愤不平,“尤其是陆太傅那个老不死的!回回跟主上作对!主上做了皇帝,第一个杀了他!”
在宫门口却被拦住了去路。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站在前面,福了福礼,“平南王安好。”
司徒云昭站得笔直,负手立着,居高临下,看着前方,淡声问,“怎么?”
那宫女恭敬地答:“奴婢是公主府的婢女,温宁公主邀您过府一聚。”
司徒云昭心下一颤,面色无改,“本王公务忙碌,没有时间。”
婢女有些为难,“这,可是公主吩咐,务必请到您。”
司徒云昭笑了笑,故意为难道,“公主若是亲自来请本王,本王方可考虑一下。”
小宫女面色为难,“这——”
“平南王好大的架子。”
侍女掀开帷帐,搀扶着司徒清潇从皇辇上下来,一旁的侍女撑开伞。
“本宫亲自来了,平南王可愿到本宫府上一坐?”
白衣白伞,高贵温和,冷艳动人,如冬日的梅花。
司徒云昭隐在披风下的手紧紧握着,这张娇颜,日日都出现在心里,如今近在眼前,让人觉得颇为不真实。每看一次,都是如此心动,半句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来。
司徒云昭也不避讳,就在司徒清潇的面前,对身旁的孟太尉说,“你先去吧。明日叫他们到王府来,此事再加详谈。”
“是。”孟太尉领命下去了。
司徒云昭冷哼,“本王到你的府上,怕是有t命去,无命回了。”却并不强硬。
以司徒云昭通天的本领,旁人能轻易奈她何,不知为何,司徒清潇从她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嗔意,她心下里想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平南王这是哪里的话?”
司徒云昭拒绝不了,也不知该如何答应。
半晌,见她没有拒绝之意,司徒清潇挂着一丝淡雅的笑,试探问道:“平南王可介意与本宫同乘一辇?”
司徒云昭没有回答,而是径直上了皇辇,坐在了司徒清潇对面。
昨日,平南王府。
暗卫自宫中而回,司徒云昭听着眼前的暗卫细细上报,秀眉微蹙。
“确定只是个年轻女子?”
“是,主上,只是个掌管皇宫部分禁卫军的小都尉。属下去翻查了甲历,因职位较低,履历考评都极少,父母皆是农户,没有背景,出身简单,无其他可疑之处。主上,这是此人履历。”
以防万一,暗卫还是将陈都尉的履历拿了出来,交给司徒云昭。
司徒云昭打开翻看,的确如此,只粗略记录了何年何处生人,何年入宫,只是一笔带过,皇宫中有侍卫上万,这样的蝇头小官实在太多,大多都只是粗略记录,看起来无有可疑之处。
暗卫继续道,“在甬道上,陈都尉上了温宁公主的皇辇,二人在皇辇中谈话半个时辰,周围有侍女车夫围着,属下无能,没能探听到谈话内容。”
“罢了。把那个小都尉给本王盯一盯。”
司徒清潇此事做得周全。那日陈都尉深夜上访,她却并未接见,怕是为了防府内府外的眼线。皇宫甬道长廊高墙,唯有此处,附近根本无法藏人,且人在车辇中,要探听谈话内容实属不易,而且,对方只是个年轻小都尉,能做什么呢?司徒云昭想着,心中却更添了疑惑。
“是,主上。温宁公主现下正往皇帝寝宫去了。”
“今日先把人撤出来,让她们父女二人好好说话吧。”
司徒云昭回过神。
那日在宫里,她是不是就像这样,在皇辇里与人面对而坐,商量着如何与我争权夺利?说不定还一同商量着如何铲除我呢。
司徒云昭感觉心口窒痛。
“平南王倒是胆大,在本宫面前与太尉商量大计,丝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