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尉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是主上的位子。”一定有什么阴谋!
“没关系,躺下吧,让张汶给你探探脉。”
张汶会意,小姑娘眨眨眼睛,“太尉大人请吧,相信我的医术。”
张汶他见过的,确实是新来的医正,还是张寅的爱徒,孟太尉半信半疑,也不多做扭捏,躺了上去。
“太尉大人稍等。”张汶翻了翻医箱,拿出一条长长的珠链,捏在手里,提到了孟太尉眼前,孟太尉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惊道,“摄魂术?!”
张汶不高兴地嘟起嘴,“摄魂术是害人的,这是催眠术,是医人的!”
孟太尉虽然将信将疑,但他十分清楚司徒云昭绝不会害他,眼前的小姑娘长得清秀可爱,倒也不像那些西域施法摄魂术的阴沉老道士。
为医者自然不能强迫于别人,张汶解释道,“摄魂术是控制人所思所想和行为的巫蛊之术,而催眠术只是能教人说出心中所想,还能放松精神,舒缓内心,大人尽管放心。我不知我学艺是否精进,若是不精,至多没有效果,对大人也是无害的,大人可愿试一试?”
孟太尉点点头,张汶不见放松,也不见笑,反而更聚精会神了起来,“大人集中精神,盯着这个珠链。”
珠链在他面前小幅度地轻晃,单一的重复动作会诱发人进入催眠状态。片刻之后,孟太尉看着看着,竟感觉到了疲累,缓缓闭上了眼睛。张汶也不着急,口中念着一些术语,助他放松身心,半晌之后,孟太尉眉目间放松了下来,肌肉松弛了下来,呼吸渐渐变慢,与睡熟全然没有区别。
司徒云昭在一旁看着。张汶压低声音,“主上,您叫他一声。”
“太尉?”
没有回应,张汶有些紧张,吐了吐气,试探着,“太尉大人?”
孟太尉竟有了回应,“嗯——嗯?”
口齿含糊不清,语速放慢,只能听到施术者的声音,说明他已进入催眠状态,是成功的第一步。张汶放松了一些,看向司徒云昭,笑着,小声道,“成功了一点点。”
司徒云昭颔首致意她继续。
张汶复又紧张了起来,聚精会神,“太尉大人,你轻轻呼吸,呼进一口气,再吐出郁结之气。”
孟太尉果真跟着她的言语,慢慢地呼吸。
张汶慢慢引导,“太尉大人,可有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没,没有——”
“那太尉大人可有听到主上的声音?”
他含糊不清,“没,没。”
张汶慢慢道,声音轻柔悠扬,“您且想象,此时身在一个高高的宝塔之上,宝塔呢,有十个阶梯,你慢慢地走下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慢慢地——”
“然后,您出了这座宝塔,走进了一团白雾茫茫中,出了这团白雾,你会进入一个仙境之地。这里有一片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草长莺飞,漫山遍野绿草如茵,春意盎然,你很开心,此时,你转过身去,你看到了什么——”
是否能成,在此一举,张汶屏息以待。
孟太尉神情动了动,“主上?主,主上您,怎么在这里——”
居然第一个看到的是本王?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主上万岁。”
“主上,杀了他,不要心软。”
司徒云昭闻言一脸早就预料到的表情,果然如此。
突然,他眉头皱了起来,竟然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子期——子期,那个男人是谁?”
许子期,是许都督的名字。张汶一惊,见状不好,连忙言语安抚他,又慢慢地引导他走出了睡眠状态。
半晌之后,孟太尉睁开眼睛,缓缓吐着气。
张汶小心翼翼,“大人,可有不适?”
孟太尉摇了摇头。张汶高兴起来,满脸喜意,连忙仰头看向司徒云昭,“主上,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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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云昭眉间也放松下来,点点头,又问孟太尉,“你方才看见什么了?”
孟太尉眼神涣散,“就是,我身处一个房间里,或者是一个宝塔里,我记不清楚了。然后,我走出来,便看到了一片草原,后来,我听到张医正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转身,就看到了主上,主上坐在龙椅上,成了九五之尊。太子被关进了大狱,主上心软,不肯杀了他。”
“大人,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磕磕绊绊,低下头,不肯再说下去了。
猜也能猜到了。司徒云昭嘴角勾起,也不再问下去了,她拍了拍孟太尉的肩膀,“早些回去休息。”
张汶叮嘱他,“太尉大人,一定要记得,方才只是催眠,催眠中所见并非真实的发生的,只是你的潜意识,一定要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提醒自己,分清想象与现实。可不要陷了进去,否则会人魄分离的。”
孟太尉有些失魂落魄,走出门之前,司徒云昭清咳了咳,斟酌着开口,“太尉啊,你和都督之间,有什么矛盾,还是早日解开为好——”
张汶忍俊不禁,没想到司徒云昭一个要做皇帝的权臣,帮属下情人间劝架居然磕磕绊绊,实在可爱。
孟太尉垂首,更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是。”
到底是催眠成功了,张汶眉欢眼笑,“从来没见过太尉大人这副样子呢,他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
司徒云昭坐在椅中,也不抬眸,“你不是说,能放松身心么?怎么如今他看着精神更差了些。”
“那是他心中所思导致。主上放心吧,今夜睡一觉便知了,明日他就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