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潇眯着狭长凤眸,抬头看着一轮红日,一瞬不瞬。红意打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孤独,苏木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公主,怎么了?”
司徒清潇语气轻飘,“我和她,是不是当真有缘无份?”
苏木眉心一跳,心头预感不妙,紧着问,“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是陛下为公主选了驸马?”
司徒清潇没有言语。
果然如此么?“公主,是哪位公子?”
苏木苏叶打小就跟在她身边侍候,没什么好隐瞒,“其安侯。”
苏木静默了一会儿,紧瞧着她的脸色,思量着又小心开口,“其实,其安侯人很不错的,是皇都里有名的青年才俊,皇都里对他都是交口称赞,奴婢看他的样子,对您也是很敬爱的——”
司徒清潇开口有些艰涩,“嫁给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又有何区别?”
苏木心下心疼,却不知如何劝慰,狠了狠心,“可是——可是,您终究无法与她相守的。”
她凄然一笑,美的惊心。
“我知道,可总还是在心底存着一丝一毫的期望,若是应了,就连这唯一的一丝希望,都不剩了。”说不清,言不明的苍凉凄楚。
“公主——”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我遇见她。”司徒清潇闭了闭眼,喉间哽了哽,一行清泪自颊间划过。
上元节
转眼间,上元节已至,晚上,一辆镶玉嵌金的辇车停在公主府门前,司徒云昭端坐在玉辇中,着了一身红裙,没有了平日纵横权势的威严,反而明艳张扬,上扬的水眸更是如水般动人。
稍等了片刻,便听到侍卫言“参见公主”的声音。随后侍卫打起车帘,司徒清潇提起裙摆上了车,看见她的片刻也是一怔。
被心上人盯着,司徒云昭有些赧意,却能不动声色地掩饰着,刻意解释道,“今日过节,本王图个喜庆。”
司徒清潇依旧一身白裙,冷艳高贵,只是面上的妆容更添了颜色,不似平日清冷,她笑起来时,耳间精致小巧的白玉耳坠在模糊的黑夜里散着一丝光芒。
原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看来,竟也是在意上元节的么,还特地换了妆容。
车辇行的平稳,两人相对而坐,司徒清潇目光探究,司徒云昭眼神闪躲,旋即,司徒清潇莞尔一笑,耳间的白玉耳坠也跟着轻晃,柔声夸赞,“平南王原来如此之美。”
司徒云昭又不高兴了起来,难道是第一日认识本王么?难道从前从未认真看过本王么?她此时非当朝权臣,全然一幅陷于爱恋中的小女儿家的模样,心思弯弯绕绕,一双桃花般的眼睛似笑非笑,“本王美艳之名亦不负于权臣之名,公主竟今日才发现么?”
她淡了淡声音,“看来,公主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司徒清潇又怎会没发现呢?她向来如此,张扬明艳又自信,多么桀骜不驯的样子。司徒清潇深深地望着她,望向她如水的眼眸,最后,收回了目光,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大齐民俗,正月十五入夜上灯,直至正月十七夜里才落灯。夜间燃灯,蔚为壮观,与春节相接,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再晚一些,还有精巧多彩的烟火,上元节的热闹程度一向不亚于新岁。
二人到了最繁华的文成街,方才下了车辇,遣散了侍卫,踱步前行。大红的灯笼满街挂着,照的漆黑的夜空都染着红色,新岁上元,气氛浓厚,长街小巷叫卖声不绝于耳,街上老少妇孺,行人如织,人人面有喜色,高处的楼阁上,男男女女赏月对谈,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醉仙楼就位于文成街上。酒肆门前,张灯结彩,门庭若市,司徒云昭望了望黑金招牌,顿了顿脚步,不到一月前,司徒清潇还在此与人谋划如何与自己争夺虎符,如今竟平平和和地与她在此并肩踱步,想来也是不可思议。从前那么多的日子,两人一个是当朝权臣,一个是后宫公主,虽然心心念着,可是却连面都不曾见过几回。从那之后,交集却好像无形之中越来越多,不知是否是缘分使然?
还有,与那个小都尉在此密谈,司徒云昭垂了垂桃花眼,又转头看了看她,清冷静美的侧脸,只是形势使然罢了,又或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使然。于是低头,叹了口气。
司徒清潇敏感纤细,旁边之人情绪起伏,她自然似有所感,却不动声色,也并不多言。
悬灯结彩,大红灯笼满目,行人喜气洋洋,孩童欢天喜地。皇都繁华之地,四处是俊男美人儿,如此两个绝色佳人,并肩而行,一红一白,仍是引得不少侧目。平日里见到的司徒云昭大多都身着朝服,只有偶尔几个眼尖的官家子弟,认出了这是何人,却也不敢上前一分。
其中也包括两个人。
“诶——那不是主上么!”街旁,醉仙楼门前,孟太尉牵着许都督,面露兴奋。他前几日与许都督吵架了,后来误会消除,和好如初。孟太尉状态比那日催眠后好了许多,连睡眠都好上了些许,直嚷嚷着要再去找张汶。
孟太尉看了看许都督,又仔细看过去,有些疑惑,“旁边的可是温宁公主么?她们怎会在一起?”
许都督看着那边,似有所思。
孟太尉皱着眉思量了片刻,拉着许都督,“不行,我们过去看看。”
许都督拦着他,笑得宠溺,“不要去了。你忘了?主上与公主不是做了交易么?不会有事的,也许主上和公主是在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