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个朱红的手印彻底刺痛了他,皇帝又愤怒又绝望,“真的是这个逆子……”
司徒云昭目光飘远,“为了一个皇位,值得么?”
皇帝红着眼睛,“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你现在对朕这样难道不是为了皇位么?”
“没错,但也不全是。”
“呵,你的狼子野心朕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么虚伪做什么?”
“虚伪?”司徒云昭轻笑,依旧看着前方的门外朝阳,一字一句淡然开口,“本王并不是不会虚伪,而是不需要对你虚伪。陛下,任何虚伪,在绝对权力面前都毫无用处。本王既有了权力,何需虚伪?”
“陛下,你想知道赵王死前说了什么吗?”
皇帝紧绷着脸,“什么?”
司徒云昭笑起来,明艳非常,“他说,他宁愿对着平南王山呼万岁,也不愿对着你们父子二人俯首称臣。”
皇帝咬牙切齿,“都是你在挑拨离间,你——你好恶毒!”
司徒云昭如水的眼眸转瞬结冰,散发着寒意,“当日父王去时,本王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你能站在本王面前质问本王,想来本王还是不够恶毒。”
“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源儿?!为什么!朕已经要放他出来了!”
司徒云昭目光平静,“可你没有,不是吗?你在怀疑,犹豫,不是吗?不是本王害死了他,是你的怀疑和犹豫杀了他。”
“他在大牢里生不如死,本王反而送了他一个解脱。”
字字诛心。
皇帝目光涣散,手复又抖了起来,“是朕?是朕害死了源儿?”
司徒云昭平静地望着他,慢慢开口,“你看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头上的伤,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你亲自把他送进大牢,你不相信他,他还有命可活么?”
声声入耳,皇帝跌坐在地上,面色灰白,平天冠歪在一边,龙袍也散乱了,很是狼狈。
司徒云昭手指点了点龙椅的金扶手,“江霖。”
几个身穿御前侍卫服的高大男子从门外进来,他们是平日里在皇帝的永阳宫门口奉司徒云昭之命“保护”皇帝的人,为首的江霖目光直接略过皇帝,几个人一同行礼,“参见平南王。”
她抬眼看了看他,“起来吧。”
江霖问道,“平南王有何吩咐?”
司徒云昭还未及开口,皇帝自地上跃起,转身就要扑过去去抓司徒云昭的衣服,他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眼睛泛着猩红,死死地瞪着,形容狼狈,表情狰狞。
但连司徒云昭的一丝衣角都不曾碰到,就被江霖迅速挡开。
江霖甚至不需要使用武功,只是飞身过来就轻松挡开了他,江霖死死抓住了皇帝的双手,才使皇帝不跌坐在地上。
他病痛多日缠绵病榻,连走路都不甚利索,需要人搀扶,又怎么可能快过江霖一个正值壮年练武多年的御前侍卫。
司徒云昭就坐在龙椅上一动未动,她看着前方,眼里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泛起。
江霖丝毫没有抓在手里的对方是一国之君的觉悟,他语气还是恭敬,却万分讽刺,“还请陛下不要惊了王驾。”
司徒云昭淡然开口,“你们都看到了,陛下现在的样子,疯疯癫癫的,江霖,送陛下回永阳宫,好好看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要放他出来。”
她大发慈悲地低了低头,看着皇帝,勾起了唇角,“陛下不是说本王恶毒么?话可不要说得太早,本王的恶毒还在后面呢。”
后面的几个人直接把皇帝架出去抬上了御辇,路公公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往永阳宫去了。
江霖压低声音,“主上,赵王殿下的尸首如何处置?”
司徒云昭手指敲了敲桌面,“给他梳洗梳洗,换身衣服,让他体面点下葬,过几日按律定了罪,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是,主上。”
对弈
东宫。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司徒云昭负着手,大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笑意,“太子,可还记得上次本王说有时间要与你手谈一局,这不,本王今日就来了。”
“本王还给你带来了上好的永子,来看看。”
山瑾手里捧着香榧木的棋盘和上好的云南永子,用玛瑙、琥珀、翡翠等多种玉石高温融化制作而成,晶莹剔透,一副难求。
皇帝已经被关在永阳宫三日有余了,赵王认罪伏法,在大牢里薨逝的消息虽然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但不少人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几日司徒云昭日日呆在皇宫里,他的手下和暗线也明显地开始浮出水面,加强皇宫巡视,把控宫门,一时间人人自危,诸王这几日散了朝就赶回家,闭府门不出,一刻都不敢多在宫中停留,太子几乎也被变相软禁,只能呆在东宫里。
朝臣进宫需要得司徒云昭的诏令,太子想办法派人出宫去给陆太傅传递消息,但连陆太傅也被拦在了皇宫门外。
太子低着头紧咬着下唇,面色发白。
“嗯?太子?”
太子抬起头来,司徒云昭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但眼神已经变化,她盯着自己,眼神中没有丝毫笑意,太子瑟缩了一下,连忙道,“平南王,快请坐。”
司徒云昭一瞬间神色恢复了如常,“太子也坐。”
司徒云昭没有穿朝服,而是一身朱红色长袍,显得面庞十分白皙,年少,比男子美丽,比女子俊朗,整个人俊俏又明艳,分外迷人。
她随意地撩了撩袍子,坐了下来。
司徒云昭今日心情似乎格外明快,她笑着开口,“太子执黑还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