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圳北待了半个学期就又转回了京西,从那之后但凡有圳北的竞赛他都会参加,为的就是能再见裴知一面。
可是他站在人群中和裴知对视的时候发现裴知好像一天比一天沉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了,每次竞赛前,他都会看见裴知手上的血迹。
裴知手上好像永远贴着创口贴。
后来他再也没有在裴知的脸上看见那样明媚的笑容。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裴知为什么突然就变了,直到他在彩虹桥上看见了裴知画的那幅画,明明被禁锢偏偏写着自由。
他把那副画拍了下来,回去之后他先是在网上询问了心理医生,得出的结果是抑郁症。后来他又联系了一直在给黎欢治疗的李医生,得到的结果还是抑郁症,建议去医院检查,然后根据检查结果吃药治疗。
可他要怎么告诉裴知呢?他连见裴知一面都很难。
后来他又借着竞赛的借口去了圳北,那次他快把学校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裴知,他找了以前在一中的同学问了才知道裴知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学校了,好像是生病了。
等他再次见到裴知的时候,他发现裴知眼里的光好像彻底消失了,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裴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都要溺亡了。
那天池川没有参加竞赛,而是在站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他也没有想到裴知会突然跟他搭话,听见裴知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骤停了几秒,他强忍住情绪,然后回答了裴知的问题。
紧接着他听见了裴知气愤的声音,“你才有病。”
他这才偏头去看裴知,因为他的那句话,裴知好像很生气,眼神好像恢复了一点生气,更多的应该是气愤,无论是那种情绪都好。
裴知今天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脸有点红,脖子上有很多红疹,他刚想询问就看见裴知朝他这边倒,他立马接住了裴知。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拨打了120,然后背着裴知去了门卫室联系了杨芸飞,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杨芸飞陪着裴知去了医院。
他是跟着学校老师一起过来参加竞赛的,考试结束他们就要坐车回京西了,等考试结束后他给黎欢打了电话,说想在圳北留几天,他这才留了下来。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裴知已经醒了,脸色看着惨白,脸嘴唇都没有血色,唯一的血色从裴知手上留下来的,地面上砸了好几滴血。
病房的门没有关,梁烟和护士的谈话他都听见了,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看着裴知心里只有心疼。
没一会梁烟就走了出来,他这才从门口走开,一个人坐在旁边的长廊上,等护士也离开后他才起身靠在了病房的门上。
裴知住的是单人病房,整个楼层都很安静,很快池川就听见从门内传出来的抽泣声,这阵哭泣声断断续续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等到里面完全没有声音了他才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裴知侧着躺在床上,身型看着很消瘦,真的太瘦了,他刚刚背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重。
他搬来椅子坐在了床头,盯着裴知哭肿的眼睛看了一会,裴知也动了一下,把放在被子里的手伸了出来,他这才注意到裴知的手以及肿了。
他连忙抬头看了一下,连忙把输液管关掉了,然后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
值班的护士很快就过来了,护士连忙把针管拔了,然后给裴知揉了一下手,“你是陪床吗?”
池川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知道家长去哪里了吗?”护士又问。
池川还是摇了摇头。
护士给裴知检查了一下又问:“你是他朋友?”
池川眸光闪了一下,半天才开口说:“是……同学。”
护士‘嗯’了一声,又说:“这孩子也是可怜,都病成这样了,家长也不在这里,都有钱住单人病房也不给孩子请个陪护。”
池川垂眸盯着裴知肿胀的手,缓缓开口:“我可以留在这照顾他吗?”
“可以的。”护士笑了一下,“你们关系很好啊,只是同学吗?”
听到这句话,池川觉得有点苦涩,现在连同学都不是了。
护士给池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池川接了一盆热水拧干毛巾给裴知擦脸,裴知好像睡得很不安稳,难受得眉头紧锁。
池川隔一会就会给裴知擦脸,可能是肿胀的那只手很不舒服,裴知隔一会就会动一下,非常难受的时候会发出闷哼声。
他的舌头还没消肿,连闷哼声都是含糊不清的,池川都分不清他是在说话还是怎么了,只好给那只手热敷一下。
一直到凌晨三点裴知才退了烧,池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最后一次给裴知擦了一下脸,然后给裴知盖上了被子。
病房里没有开灯,走廊上的光通过病房门上的那半扇玻璃透了进来,沙发上的那张卷子异常的刺眼,池川看了半天最后拿起了那张试卷从书包里取出笔袋就出去了。
还好这是一张数学试卷,只有四道大题,他可以模仿一下裴知的字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做完试卷后池川一直在走廊里待到了天亮,等护士来查房他才进了病房,裴知还没有醒,情况已经比昨天好很多了,口腔里面还是有点肿胀,还是得吸氧,不然有可能会窒息。
他把那张做好的试卷压在裴知的床头就出去给裴知买早餐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梁烟已经来过了,带走了裴知的书包还有枕头下的试卷。
看样子梁烟应该没有发现那张试卷不是裴知做的,他把买来的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这时裴知的动了动眼皮,应该是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