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善的妇人就是那帮男人口?中的蔺寡妇!
沈素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上两句,蔺家嫂子就高高兴兴地进了后厨,满口?都是要给沈素做上桌拿手好菜。
她?甚至都没有要沈素的银子。
看着?蔺家嫂子是个这么和善的好人,沈素扁了扁嘴,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些人对话的时?候,心境也就跟着?不太一样了,多了些恼怒。
耳边有细微的咀嚼声响着?,沈素被扯乱了思?绪。
回过神?一眼就看到了那背对着?她?抱着?胡萝卜在啃的白毛兔子,她?伸出手戳了戳兔子后背:“夫人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没,没有。”
卫南漪要是放下那根胡萝卜跟她?说话,她?会觉得这更可信一点。
沈素愧疚极了。
卫南漪还真没觉得沈素亏待她?,跟着?江绪时?候要更惨些。前几年还好,后来江绪实?力越来越高,她?对食物的依赖感就越来越少,加上她?根本就不愿意面对卫南漪早已跌落神?坛的事?实?,常常会忘记找吃的给她?。
最长的一次,卫南漪有一个多月没进过食。
虽然因为身体被改造过,饿是饿不死,但饥饿感会将只柔弱动物逼疯。
沈素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她?饿了卫南漪好久,而且卫南漪此刻正在背对着?她?,她?很自?然地就忽视着?卫南漪其实?看不到,坐在那都是凭感觉。
沈素问的有些小心:“夫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如果卫南漪现在复明?,一定能够看到沈素满目的愧疚和自?责。
这一切都与她?设想的不同。
兔子感受到她?不太美妙的心境,顺着?沈素戳她?后背的手指,慢慢转动过身体,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沈素看着?兔子被胡萝卜碎塞到圆鼓鼓的腮帮子,落在兔子背上的手,没忍住慢慢到了兔子脸上,等着?沈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戳了下去。
软乎乎的,毛发紧紧贴着?指腹,深深地陷了进去。
兔子眨了眨眼,沈素也跟着?眨了眨眼,飞快地缩回了手:“对不起。”
屋里有片刻的寂静,直到蔺家嫂子端着?菜上了桌才?打破了寂静。
不得不说,蔺家嫂子的手艺真不错,虽都是些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沈素心中愧疚,当然是先喂着?兔子吃。
她?喂兔子吃米饭,难免会落下些米粒,喂着?菜难免也会落些汤汁。
眼看着?油点子沾上了那一身白毛,蔺家嫂子比沈素都痛心,她?心口?狠狠一揪:“姑娘,你这兔子这么白净,这毛要是弄脏了也不太好收拾吧,我给它做件衣服吧。”
蔺家嫂子是个行动派,说做菜就做,说做衣服也是一样的。
她?也不等沈素应,就将针线布料都翻了出来,硬是将沈素那句挺好洗的堵了回去。
她?可是只半妖,身上有镜衾的血脉,身体自?带水,又怎么会洗不干净兔毛呢。
自?带水。
这话有点怪。
沈素脸色一僵,默默又往桌上放了锭银子,然后一边喂着?兔子,一边看着?蔺家嫂子裁剪布料,她?想到了说上一句:“对了,阿嫂,我姓沈,叫沈素。”
蔺家嫂子应了她?一声,头却没抬,一针一线在布料上绣着?些图案。
她?手很巧,针线越走越快,沈素也渐渐看清了她?手底下绣着?什么。
那是只彩色的蝴蝶。
绣在布料上的彩蝶,让沈素想起来了白烛映衬下垂死蝴蝶,凄美惨败的脸色。
沈素喂兔子的手一顿,她?问了蔺家嫂子:“阿嫂,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蔺家嫂子这次抬起了头,她?眼底有一瞬的挣扎,可更多的还是迷茫和痛苦,她?迟钝地摇摇头:“没,没有。”
她?口?中说着?没有,心里却像是被沈素戳进去个窝,疼痛从胸口?钻了出来,蔺家嫂子的眼眶里渗出了水雾,可她?手上的针线却没有停歇,一针又一针就连扎破了手指也没有察觉。
血珠子渗进布料里,一朵血梅悄然绽开。
沈素一愣,连忙放下了碗筷,上前抢下了蔺家嫂子的针线:“阿嫂,你还好吗?”
蔺家嫂子抬起头,眼底已经被水雾浸湿:“缺了什么,沈姑娘我家里好像缺了什么。”
无助,数不尽的悲凉。
“还能怎么样,几根神?仙香下去,人安分着?呢。”
脑海中响起来了那男人的声音,沈素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所说的那神?仙香应该有改变人记忆的能力。
沈素朝着?蔺家嫂子屋里多看了几眼,角落里摆着?个佛龛,佛龛上供奉的雕像被黄布紧紧裹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那小香炉里还插着?几根燃尽的香。
那会不会就是神?仙香?
沈素还在观察蔺家嫂子的家,忽然听到卫南漪问她?:“沈姑娘,我们能不能留两天?”
卫南漪一直是好人,早在发现那些小山匪有故事?的时?候,她?就想帮帮她?们,但她?也很清楚她?已经不是当年了,一只小兔子不具备帮她?们的能力,如果沈素因为她?张口?而留下来,万一出什么事?,她?良心不安,但蔺家嫂子为人太好,卫南漪做不到在知?道这个好人可能生活在地狱的时?候,还安然离开。
其实?卫南漪不说,沈素也是有点这个想法的。她?耳边还有那些男人的话响起,她?是越想越恶心。
遇见的恶人太多,难得遇见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