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那个夫郎也被吓到了,忙推辞:“不行,这钱我们不能收,您刚才在布店帮我们解围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看您也过得不是很富裕,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那少年道:“今日分明是那万氏布店的掌柜故意刁难人!以前阿爹接点手工活,我们多让些利,勉强还能合作。这段时间家里急需钱,阿爹才接了定做婚服的活计。当初明明是那掌柜劝客人说阿爹手艺好,定能做的教客人满意,客人才同意的!”
“明明当着客人的面谈好的工费,私底下却逼迫阿爹,只肯给一半!如今还想把别人赖账的事推到我们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少年愤愤不平,面色涌起几丝病态的潮红。
中年夫郎拍拍他的背,对温以良道:“不过这该是我们需要承担的损失,怎好教您替我们承担呢?”
少年又道:“正是我阿爹说的这个道理。您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
温以良笑笑:“刚才没有多给是因为店铺掌柜一干人看着,我怕给多了连累你二人又生事端,现在私下里,肯定要把工费补给你们。不然我从哪里找这上好的婚服?”
说完他顿了顿,神色微妙道:“况且,你是真的没有认出我吗?赵寒芝?”
少年——也就是赵寒芝一愣,道:“你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温以良失笑,他也是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出来这么个隐约熟悉的人脸,这人以前是他在学堂的同窗,小小年纪才思敏捷,素有神童之名,年方十四就考中了秀才,甚得先生喜爱。
跟原身这种靠死记硬背走了狗屎运才勉强挤到榜末的人相比,大概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吧。
赵寒芝在学堂时一贯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同窗里也没个交好的,原身对他是嫉妒又羡慕。
但没人知道他的家境竟然困难至此,竟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两人是同窗,当事人之一还不记得,这事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
温以良毫不在意,大大方方跟他说了自己马上就要成婚的事,解释说这件婚服真的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且自己刚收了一笔嫁妆,真的不差这点钱。
赵寒芝:……
对于他坦诚相告是在花未来夫郎的嫁妆这件事赵寒芝略表震惊,家里实在缺钱,半两银子的工费也推辞不过收下了。
两人在心底默默记下了这个恩情。
赵秀才的阿爹赵夫郎听完忙说既收了工费,就要看看衣裳是否合身,哪里还需要改动,于是邀请两人到自己家中试衣。
温以良看天色还早便同意了。
赵家居住的是个很小的一进的院子,在镇子深处的一个角落,周围挤挤挨挨都是同样的小宅子。宅中除了一个小院,两间卧房、一间堂屋一间灶房就没别的。
试过婚服,竟然意外的合身,这下也不需要改动了。
来都来了,温以良顺便邀请赵寒芝参加婚礼,并说打算晚点去学堂一趟,邀请先生和别的同窗前来观礼。
至于以原身的人缘会不会有人参加就不知道了,不过温以良的目的本来也只是知会一声,让大家知道他将成婚这件事而已。
赵寒芝见他请帖也未准备,便自告奋勇说替他准备好送去学堂,免得温以良还要再跑一趟,温以良知道他跟先生关系好,还真有可能帮他请到人,欣然答应了。
临走之前温以良不经意问:“你最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可要注意身体。”
赵寒芝点点头,不意外他看出来,道:“是感染了风寒,已经看了大夫了。劳温兄惦记了。”
温以良提醒道:“我观你得了风寒不假,但恐病因在脾。若不嫌麻烦可再找别的大夫看看。”
赵寒芝不明所以,点点头再次道谢。
从赵宅出来天色不早,温以良跑了几家铺子买了酒水、调料、红布、红烛、喜被、桌椅、柜子、干果等一应事物,全部妥当之后带着温婉婉在路边的馄饨摊坐下,要了两碗馄饨。
这家的馄饨铺从早到晚人流络绎不绝,看起来就好吃,一尝发现味道果然不错。
薄薄的皮子包着一颗圆滚滚的肉馅,咬一口鲜香弹压,汤清骨汤味道却很醇厚,上面还撒了一点虾米和细葱末,引人食指大动。
温婉婉半颗半颗小心吃着,吃完半碗饱了,把剩下的推给哥哥,眼巴巴盯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
温以良无奈起身又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喜得她眼睛乐得眯起来,珍惜地一点点舔着。
温以良看的内疚,摸摸怀里今天刚兑的碎银,十两白银一天花出去六两多,就剩下三两多,还要留着回村里采买菜米面这些东西和请媒婆,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还是穷啊。
也不知道孟煊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再说孟煊这边,也在手忙脚乱准备着。
他住的别庄原先是孟家的,是母亲被休后带着他离开时以死相逼要来的。当然给到他们手上时连年亏损,屋子也都是破房烂瓦,收成连别庄的一群佃户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
还是曹母到来之后细心打理,又自己开始尝试种植草药,并做一点药草买卖的生意才赚到点钱,把别庄给保住的。
李婶子就是原别庄的管事老妈子,男人早死了,也没有孩子,与孟煊和曹夫人相依为命十几年,早把他们看做了自己的亲人。
此刻他一边整理曹母遗留下来的嫁妆,一边对翻看账本的孟煊愁道:“少,孟哥儿,您嫁衣还没着落呢,咋一点都不着急?总不能就穿万府送来的出嫁吧?虽说瞧着做工精细,料子也不错,但毕竟膈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