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郎君脉象细如抽丝,快如奔马,又见舌质红绛,面色淡漠,通过把脉的确有点像特殊中风或痫症,温以良摸不准,借着把脉,一丝极细的异能流出,输入小郎君体内飞快流转。
半刻钟过后,温以良起身,从箱笼里拿出一套银针铺开,挑出极细的一根,一手执小郎君左手,一手轻轻刺入合谷穴,轻捻片刻后拔出,食指关节在胸口膻中轻叩三下,就见床上的小郎君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小郎君醒了!”
冯里正惊呼,薛夫人与县令赶忙凑上去扶起小儿子,薛小郎君看看左右,眼神迷茫,“天亮了吗?娘,你怎么在这里?”
薛夫人苍白的脸上绽出辛酸惊喜的笑,红着眼眶抱住他:“醒了就好。你一觉睡了好久,可吓死娘了!”
“可有哪里不适?大夫就在这里。饿了没?还是要喝水?小桃,小桃——快把备好的白粥端过来给少爷吃一点。还有软枕,也拿几个过来让少爷靠着。帘子打起来,屋里也太闷了点……”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指挥,见小儿子摇头表示并无不适,薛县令也一脸慈爱,听到她喊人忙问:“温大夫,小儿刚醒是否可以用些膳食?可有忌口?”
温以良笑笑:“饮食清淡好克化即可。并无特殊忌口。”
名唤小桃的丫头急急赶来,端着一碗白粥,薛夫人小心接过去亲手喂食,薛县令看了片刻,起身邀请温以良和冯里正温县丞等人到书房,顺便吩咐下人将收拾好的马车行囊取下来原样放回。
几人在书房坐定,薛县令道:“是本官眼拙,没想到温大夫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医术,真是少年天才!敢问温大夫,我家小儿为何三日不醒?两位老大夫皆束手无策,温大夫又是如何医治的?”
不止薛县令疑惑,书房几人也都很好奇。温以良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小郎君所患并非任何一种医书中已有记载的疾病。其脉象细数,舌质红绛,体热面红,又昏迷数日,既像罕见的小儿中风,又像积压已久不发的痫症中的阳痫,所以两位大夫拿不准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则我观小郎君除此之外五脏六腑样样正常,内外表里均无不妥,那病因只有可能在脑。人为万物之灵,其脑为髓之海,诸阳之会,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之气血皆汇集于此,何其复杂!幸好多年前师父曾碰到过类似的情况,说有一人长眠半月不醒,醒来神思如常,却不记得曾昏睡数十日,只以为才过一夜,醒后食欲大增,连食十碗粥食,未饱腹。数日后又昏睡,我师父以银针刺合谷,指扣膻中唤醒,但此法只治标不治本,并不能令病患恢复如常,师父将此病命名为奇眠症,后钻研数年,发现此症虽罕见症状也只是昏睡,但对人危害极大。一是病患随时可能陷入昏睡,不论是在吃饭、说话、走路、还是骑马;二是此症危及寿数,患此病者相较于常人寿数减半。”
“这——竟这般严重?”温县丞急道,“那可有根治之法?”
温以良点头,“我师父数年钻研,终是找到了根治之法。”
“如何根治?”薛县令追问。
温以良犹豫片刻,道:“需得以好药将养,配合我独门针法,七日方可。”
薛县令闻言忙道:“这有何难?需要何种好药温大夫尽管说就是,我定当奉上。还请您劳累几日,救救我儿!”
说完拱手道:“您放心,诊金按照事先说好的,翻两倍给您。另方才答应的事情,全都照办。”
温以良目的达成,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寻的草药。一者为百年灵芝,二者为上好夜明砂,三者,乃我用无根之水亲手调制的玉露。有这三样,便可根治此病!诊金倒不必,您乃一方父母官,温某在您治下才得以安居乐业,一展所学,怎好收您诊金?”
薛县令笑道:“温大夫品质高洁令人钦佩!你既不要诊金,那医馆之事就一定不可推脱了。您是否还有别的要求,本官能做到一定不推辞。”
“倒真有一事。”温以良叹道:“出门行医之初我便决定义诊半月,为乡邻医治免收诊金。但温某在县城毫无根基,可否麻烦大人帮我寻一处安静之所用来义诊?有片瓦遮雨即可。”
“哈哈,这有何难!温大夫宅心仁厚,为百姓医治分毫不取,本官欣慰不已。这样,温县丞,劳烦你在县衙寻一间空屋腾出来给温大夫看病。一应所需皆从我私库中出,就当我也为治下百姓做点事情。”
在县衙义诊既能博得美名,又有衙役看护,还能就近给自家儿子诊治,薛县令算盘打得精,温以良只当作不知,欣然答应,他原本也只是想借县令打响声名,各取所需罢了。
“大人高义!”冯里正赞道,“有温大夫诊治,小郎君定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温以良把写好的药方递给薛县令,再三叮嘱如何照顾好小郎君,然后借口要回去准备玉露,就不留下用饭了。
冯里正被薛县令留下来,冯小虎则陪着他一道出了县衙。
一出门冯小虎就憋不住一肚子的话,眼神崇拜赞道:“温大夫,你可太厉害了!见到县令大人都不害怕!我到现在都还腿软呢!您不怕治不好小郎君被县令大人抓进起来啊?”
“大人明察秋毫,公正严明,亲近百姓,怎会因为我看不好病就把我抓起来?”温以良笑道,这话既说给冯小虎听,也说给背后离得不远的衙役听。
这小子胆子真大,刚出衙门就敢说县令的事情,真以为没人听得到。温以良暗叹口气,不去注意后面偷偷跟上来的两个‘路人’,对冯小虎道:“好了,难得来一趟县城,不想买点东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