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老爷?
管事惊疑不定看了他一眼,想动手又没敢,把身边一个汉子扯过来耳语了几句,那汉子飞快跑去。
孟夫人气狠狠瞪着几人,对身边的小厮轻道:“去把老爷请过来。”
那小厮为难道:“夫人,出门前老爷就说了,这事他不插手。您看——”
孟夫人气极:“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小厮无奈,只得飞快跑走了。
片刻后,又有几人赶来了,为首的正是昨日参加完宴席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周夫子。
温以良行了礼,跟他讲明了原委,周夫子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也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说话了。
倒是赵寒芝义愤填膺:“这孟府和万府也欺人太甚了!怎能如此行事?”
温以良一一抱拳谢过,请人搬了桌椅板凳过来给几位长辈就坐,一群人等着官府来人。
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尘土飞扬,先后有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赶来,马上下来个穿墨绿色官服的黑瘦中年男人,身旁跟着个带刀的衙役。看样子就是温县丞了。
马车上下来个肚皮滚圆肥头大耳的富态老爷,赶忙跑上去扶他下来的正是刚跟他们叫嚣对峙的管事。
唯独孟夫人脸色难看,看着去而不返的小厮恨恨拧紧了手帕。
万员外与温县丞打过招呼,又跟孟夫人和周夫子问了好,看都没看正在对峙的几人一眼,径自走过。
温县丞也与周夫子和万员外问过好,几人一一坐下,由温二爷说明了原委。温县丞听完,眉头皱着把温以良看了一眼,眼含不悦。
然后他问万员外:“您这边怎么说?”
万员外擦擦头上的汗,眼里闪过精光,苦笑一声道:“这件事本不用惊动您,就是一点家事。当初孟家夫人托媒人上门,说家里有个初长成的哥儿,很是仰慕万某。万某与孟夫人面谈,定下婚期,本要在一个月后完婚。谁知道昨日突然听人说孟家哥儿竟已瞒着长辈嫁了人,我一时气不过,才想派人前来问清缘由,绝没有抢人的意思!至于孟府那边是怎么回事,孟某就不清楚了。”
温县丞点点头,又问孟老爷可到场,下人回没有,孟夫人见状道:“大人,这件事我也是有苦难言。我家孟哥儿从小被弃妇养在外面,失了教养,我本意是好心,见他生母过世替他操心婚事,毕竟我也是嫡母不是?谁知道这小哥儿当初说的好好的,如今却要反悔,还擅自嫁了人,这叫我如何跟万老爷交差?”
“分明是你在胡说八道!”
一道饱含怒意清朗的男声响起,众人回头,眼前一亮,看到不知何时到来的孟煊。
温以良心里一紧,站在他身后。
“禀大人,我就是孟煊,今日之事我有话要说。”他眼含愤怒,美人盛怒,犹如落雪红梅,热烈逼人。
温县丞有一瞬间目露惊讶,如此美人,难怪各个都要抢。
“你说”,他道。
“我母亲郑氏,原是孟府孟老爷原配,十六年前因故被休,我也被交给母亲抚养。十几年从未踏进过孟府半步。母亲临终前留下遗嘱,要我早日与早先指定婚约的夫君完婚,我原先是想待母亲孝期过去再携带信物与夫君成婚的。谁想母亲去世没几日,孟夫人便派人前来吊唁,贪图我的好颜色,擅自将我许给万员外做妾!还罔顾我生母遗愿定下婚期,上门逼迫我嫁过去!”
“可我早有婚约在身,一郎怎可嫁二人?无奈之下只得找到夫君道明原委,夫君怜我,不计较这些与我完婚,八台大轿娶我进温家门,我感激不尽。孟某贱命一条,却也知道忠贞二字怎么写的,万万不肯再嫁与他人!如若逼迫,今日就叫我血溅当场!”
“孟哥儿!”李婶子惊讶地喊了一声。
他言辞激烈,态度坚定,抱着必死之心说出这番话,眼睛灼亮惊人,无端惹得温以良心脏乱跳,砰砰砰撞击着胸腔。
对此温县丞面色平静点点头,温以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心头略有不安。
其实从一开始他去找温二爷主婚就是打着借助这位大人身份的主意去的。在原身的印象里,这位温大人为官板正,其人略迂腐,墨守成规,但却是温氏最有出息的人之一,温以良也要叫一声族叔的。
包括大肆操办的婚礼,给学堂送去的请帖,都是他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抢先占据舆论,在这种时刻站在道德制高点。
突然身边一道身影闪过,温以良最先发现不对,赶紧追过去,就见那身影跃入河中,不是孟煊是谁?
温以良来不及多想,紧跟着跳下去,耳边传来惊呼,还有几声“快救人!”的声音。
刚下过雨,河水湍急又是晚上,温以良目不能视物,只模模糊糊看到一道身影向下沉去,赶紧追去抓住那人,手脚划动,抓着岸边的一截树枝稳住身形,由着温长山温长水几个人将他们拉上岸。
幸好落水的地方离得不算太远,温以良抱紧昏过去的孟煊,异能在手上流转探进他身体转了一圈,发现他并无大碍,遂抱着孟煊跪到温县丞身前。
李婶子面容焦急想要过来,被他的目光一扫,强忍着心疼止住脚步。
“温兄,你这是干什么?”赵寒芝想给他披一件外衣,被他拒绝,担忧地看着他。周夫子刚才也被吓了一跳,此刻才抚着胸口平复心跳。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众人一跳,人群中传来嘀咕:“这孟哥儿性子可真烈啊,说跳就跳,一点不带犹豫的!”
“真是啊,看看万员外和孟府把人给逼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