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异能和末世前的经历是他最大的秘密,只要他不说没人能猜到。
辰时末,几人到了县衙后门,冯小虎停好牛车,里正整理了下衣服前去叩门,很快门打开,出来个粗壮妇人,不耐烦道:“一大早的谁敲门?府里正忙着呢,净跑来添乱!”
透过门缝隐隐看到院子里停着辆马车,下人们正忙碌着收拾东西。冯里正被对方呛了一句顿了顿仍面色恭敬道:“我乃是薛大人远房,乃是林水镇小石村人,姓冯,听说府上少爷身体抱恙数日不见好,特地带一神医前来,还请通报一声。”
“神医?怕不是又来骗吃骗喝?”那妇人鄙夷嗤笑:“趁着我家少爷生病,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掺一脚——”
“刘姨!”她身后传来声呵斥,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走出来,刘姨忙见礼,被她摆手赶到一边。
她一见冯里正就笑了:“原是冯表叔来了!今日院子里太忙乱,竟被下人看走了眼,没认出来您。”一边说一边迎几人进门,“冯表叔上次带来的腊肠风味甚好,姐姐还夸赞呢。可惜近日小郎君病了,姐姐甚是焦急,没顾得上给您回礼,实在是抱歉。方才听说您带了个郎中来,可是这位先生?”
“正是。”冯里正拱手行了个礼道:“赵姨娘不必多礼,些许土仪不必放在心上。近日听闻小郎君病了,我甚是心急,没打招呼就贸然前来,还望见谅。不知薛大人可在?”
唤做赵姨娘的女子看了眼温以良,她头簪金钗,面覆薄妆,一身素衣,看不出这年纪轻轻的大夫能有什么医术,于是藏起眼底的轻蔑微笑道:“老爷此刻正在前厅交代公事,不若您先去偏厅就坐,我叫人去喊。”
说完喊来个下人道:“去禀报老爷,就说冯表叔来了。”
下人上了茶,温以良问:“不知病人在何处?可否让在下先看看?”
“不急不急,您先喝茶,待老爷来了再说。”赵姨娘推诿道。话音刚落,一个面色苍白憔悴的夫人急急走进来,身后跟着个小丫鬟问:“听说来了大夫?大夫呢?”
冯里正忙站起来行礼:“夫人好。大夫在这里。”
温以良猜这位估计是薛小郎君的生母,也跟着站起来拱手行礼,果然就见薛夫人忙望过来,一见是位过分年轻的郎中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蹙眉打量他:“原来竟是这么年轻一位郎中。是我太心急了些。”
冯里正赶紧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带来的这位郎中虽说年纪轻了些,但医术却极为了得,昨日在小石村一日看诊数百人,各个都说的有条有理,妙手回春,更有一些当场药到病除。冯某昨日冒昧试探过了,果真一手好医术!否则也不会贸然打扰。”
“不若您就给他个机会试试,万一小少爷就被治好了呢?”
“这……”
“那便试试吧。”厅外走进来个留着八字胡的富贵官老爷道。
来人正是本县父母官薛大人。冯里正一个照面弯腰就要跪拜,被薛县令拦住了,温以良有功名在身,因此只是躬身行了个礼,目光对上薛县令背后黑瘦板正的中年男人,温县丞也微微一愣,很快神色如常。
昨日听说要来县衙,温以良就做好了碰见温县丞的准备,没想到这么早就遇见了。
他很想问问温县丞是否知道他们夫夫二人近日碰到的糟心事,是否知道孟府阳奉阴违表面与他们和解,其实私底下恶意报复,又觉得那些事跟温县丞并无太大关系——钱与权的上层圈子,人人相护,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谁会真的为了一个穷酸秀才强出头?
于是他收敛心神,专心听薛夫人说话。
“……其实一开始我没放在心上,小娃娃顽皮些很正常。我家小郎君尤其喜欢爬上爬下,三日前晌午过后不见他起床,丫鬟来报,我还以为他又赖床不肯习功课。谁知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醒,请了大夫来把了脉,说可能是中风,需得用药。一碗一碗药灌下去人还是不见醒。这怎么行?”
“我们便另请了回春堂的吴大夫,竟说是痫症!我家小郎君身上无伤,昏迷前无异常,也没有抽搐挣扎,怎就是痫症?吴大夫德高望重,我们也就听着,施了针,用了药,到今日三天了还是没醒!”薛夫人眼睛血丝遍布,焦急之下愤恨道:“怕不都是庸医!根本救不了我儿性命!”
薛大人脸色也不好,道:“本官就这一个孩儿,素日里疼爱的紧。吴大夫已经是本县医术最好的大夫了,他都不能治,你如何有把握?但死马且当活马医,今日本来是要上府城的,行李也已收拾妥当。看在冯里正的面子上,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若一个时辰内我孩儿仍不能醒来,以后你也不必在本县行医了!”
轻描淡写几句话施加的压力却让人胆寒。当官的手握权柄,随便就能决定要不要砸一个人的饭碗,温以良不卑不亢笑笑,向前一步道:“若温某能治好呢?”
这话说得有些大胆,薛县令惊奇看了他一眼道:“若你真能治好,本官不仅奉你为座上宾,诊金双倍奉上,还送你座医馆,亲笔题匾。”
“好。”
冯里正倒吸一口气,被温以良的不知天高地厚吓了一跳,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倒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温县丞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莫测。
说话间几人到了薛小郎君房内,只见床上躺着个八九岁的小公子,面色安然,一眼看过去就像在睡觉。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忙见礼,薛县令挥手让他们退下,温以良上前一步坐在床边,手指搭上薛小郎君细嫩的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