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惊讶抬头,想问又怕对方这是为了挽留他们而说的客套话。
张夫郎却是个心里藏不住的,闻言惊讶问道:“庄子上还有您和孟哥儿解决不了的事吗?那我们能做什么?”
温以良笑笑,把刚刚心里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张大哥张夫郎来庄子有一段时日了,想必知道我们新买了十亩地培育草药的事?”
张夫郎点点头,温以良接着道:“现在人手紧缺。新药田原还不需要拨出人手照料。但近日有一部分草药已经出了苗。新苗娇弱,每日浇水多少、日照多久、温度几何、施肥几多处处要操心,正是需要人单独照看的紧腰时候。我与夫郎太忙,怕是没空。”
考虑到张屠户的伤腿温以良补充道:“我夫郎正打算把从村子过来的人单独编成一组,专门负责照看新田。这事需要一名田长专门管理。不知道张大哥可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这……”张屠户犹豫不决,还想好好想想这是不是温以良的托词。他前半辈子当家作主惯了,向来极有主意,此时虎落平阳,最怕被人同情怜悯,却见自家夫郎眼睛一亮道:“这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夫君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门外忽传来一道清爽的声音,温以良眼底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就见孟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认真道:“原先就听说温家村的张屠户为人直爽,讲义气重情义,很是得人敬佩。张夫郎乐善好施,更是素有贤良之名。新药田皆由温家村的大伙负责,你二人不正是田长最合适的人选?”
温以良心里轻笑,猜这是孟儿临场发挥。但见他神态自然,态度诚恳,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况且他话说的不假,张家夫夫不由得当了真。
张夫郎眼底泛起希冀之色,目光望向自己丈夫。
不远处张铁蛋和温婉婉的笑声传来,面前的东家态度光明磊,动摇了张屠户原本坚定的决心。
温以良看着这一幕,朝孟哥儿悄悄使了个眼色。
孟煊心领神会,走过去笑着挽住张夫郎的手臂道:“就这么定了罢。明日我便宣布这个消息。现在正是紧要时刻,都是自己人,有您和张大哥帮我们看着,我和温郎最放心不过!不然等你们走了,我还要另寻他人,放不放心不说,还不知道大家伙适不适应呢。”
张屠户长叹口气,面上有些难为情,但也没再拒绝,任由自己夫郎被人挽住扯走,自己刚要扶着桌子站起来,就见温以良忙道:“别急,先等等张大哥。”
片刻后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两根奇怪的拐杖递到自己手上。
只见这副拐杖被打磨的极其光滑,触手舒适,顶端刚好适合撑在腋下,中间还有一根横木缠着布条用来撑手借力。
张屠户听温以良说试一试能不能自己撑着走,他便一边一个拐杖,大着胆子把伤腿悬空,试探着走了一步,没成想真的能动!
他内心惊讶不已,面上更是一片狂喜,忙问道:“这是何物?为何竟能助人行走?我的伤腿不沾地就能走,还一点不累人!”
这副拐杖简直送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躺在床上半个月,吃喝拉撒都靠自己夫郎搀扶,但他身形结实颇有些重量,每每看见夫郎吃力扶他时额上冒汗,心疼不已,如今有了这拐杖就方便多了。
门外张夫郎闻声回过头,见丈夫撑着一副奇怪的拐杖艰难但顺畅走动着,眼睛瞬间红了。
温以良随和一笑:“村里人送来的小东西,正好给张大哥用。”
孟煊回过头看看温以良,也笑了。
这东西自然是小石村人送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他赠予拐杖与轮椅图纸的宿金老猎户。
他自己虽是猎户,但他的哥儿嫁的却是个木匠,当日得到温以良的图纸后琢磨了几日,就把东西做了出来给老丈人用。
后来用心做了一副更精致的,趁着老猎户来复诊送到了曹家庄子,听说他还在研究轮椅,也快成了。
估计温以良不久就能收到穿越后的第一把轮椅。
这话不便多说,张氏夫夫千恩万谢,张屠户没要人扶靠着拐杖慢慢走了,心事解决后他浑身轻快,恢复了一贯的大嗓门,路上不忘招呼张铁蛋赶天黑回家。
目送两人走远了,孟煊转身一边帮温以良收拾医箱一边皱着眉头,略带懊恼:“我早该发觉的,当日急着招佃户,没想到可能会有老人排挤新人这种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温以良笑看他,一手把医箱拎起来,一手自然牵住他的,道:“这有什么?想不到是正常的。我的孟哥儿是世上最软和心善之人,助人为乐不说还生得动人,可不能面面俱到。不然十全十美了,哪里还有其他人的活路?”
孟煊被他胡说八道一通逗笑,心里的愧疚散去乐不可支,又听他道:“说起来孟哥儿不怪我擅作主张吗?方才我乱编了田长这个管事,是不是打乱了你的安排?”
这下轮到孟煊好笑,斜睨他一眼道:“庄子上所有温郎本都能做主,何来擅作主张一说?更况且温郎考虑得极为周到,药田分组管理再合适不过。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还没公布。温郎,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见外了。”
“是么?那我不见外一下?”
温以良坏笑着,突然飞快凑过去在自家哥儿唇角亲了一下。
他的嘴唇温热柔软,这一下突袭令孟煊心脏狂跳,面红耳赤,忍不住躲避的同时没发觉自己嘴角扬起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