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席冲,亲他的眉眼和鼻梁,亲他的脖子和耳朵,亲他的肩膀,再顺着肩胛骨的线条细细吻下去。
宛如虔诚的信徒,最后他跪在床上,亲了席冲身上所有能亲到的地方。
他们来不及问彼此的近况,因为要先解决思念。身影相叠,喘息声和闷哼声,似乎有一把火将房间点燃,所到之处都在升温,将火苗烧进抵死缠绵的身体中。
第二天席冲起床就去了公司。
他不仅在国外要到了部分账,还带回来几笔订单。给所有员工开完会,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工厂。
陆绍华还不知道席冲回来了,见到他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立即问:“这趟去国外有什么收获吗?”
“情况不是很乐观,”席冲声音沉稳,“进去说。”
他们在办公室商谈了一整个下午,等席冲准备离开时,陆绍华才搓搓手,有些踌躇地开口:“那个,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强哥他们……”
“我知道。”席冲打断他。
“游秘书告诉你的?”
席冲本来已经走到门口,闻言顿住脚步,转过头说:“他不会跟我说这些。”
“这样啊,”陆绍华尴尬笑笑,“麻烦帮我跟游秘书带声抱歉,强哥他们这次确实是冲动了,但他们绝对没有恶意,更不是针对谁,就是有点慌了才会这样。”
“你管不住他们?”席冲问。
陆绍华愣住:“什么?”
低头看了眼手表,席冲没说别的,神色中的冷漠也和以往没有区别,像随口一提地说:“如果你管不住,就换人。”
这话一出,陆绍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勉强扯了下嘴角,声音干涩:“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席冲点点头,没再看他,离开了工厂。
回到公司,游阳也在,因为老板不在,所以光明正大占用了老板的位置。
见老板回来了,他也不怵,反而坦然自若地看着席冲,对他露出笑容:“忙完了?”
席冲走到他身边:“你今天没有课?”
“嗯。”游阳没有让开位置的意思,而是往后移了移椅子,拍拍自己的大腿,一本正经说:“席总请坐。”
席冲不坐他大腿,转身要走开,被游阳拽住胳膊,硬是拉了过去。
揽着席冲的腰,游阳强行按住他:“你都不累吗?休息一下吧。”
本来也不觉得累,可游阳这么说了,席冲又觉得稍微有点乏。他坐在游阳身上,下巴搭在游阳脑袋上,能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什么味这么甜?”他问。
“嗯?”游阳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反应过来,张开嘴伸出舌头,上面有一块黄色的糖。
“小翠姐给我的。”
“我怎么没有?”
“你问她要呀。”
想到刚刚经过前台正在打电话不知跟谁吵架的小翠,席冲迟疑了下:“她会给我吗?”
“说不好,小翠姐说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给我的。”游阳很是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你要是肯求求我,也许我会好心去帮你要——”
席冲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糖抢了过来。
游阳后知后觉,嘴巴变得红润,被偷袭了。直到席冲面无表情退回去,都把糖咬碎咽了,他才抿抿唇,红着脸说:“强盗!”
休息了一会儿,席冲就站起来,把在国外的情况跟游阳大致讲了一遍。
这趟去国外,给了公司一点喘气的时间,但也就只有一点。只要买方破产危机不解决,他们的困境就不会结束。
等席冲讲完,轮到游阳了。他开始刚正不阿地告状,细数席冲不在的这段时间其他人犯下的罪行,浑身散发出正义的光芒。
但不能细听,不然就能知道他告的状是陈秋白家的大白用小鱼干砸了他的脑袋若干下,还不让它抱;尤淼走路风风火火,高跟鞋踩到他若干脚,还不道歉;李大爷几次翻墙进来试图偷走院子里的躺椅,被他抓住现行若干次;陈秋白嫌弃他把花都养死了,偷走若干盆花(这个没抢回来,因为花确实都要死掉了)等等。
除去要到账的客户以外,席冲统计了所有欠款客户的情况,其中三分之一表示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只要资金回笼就立马安排打款;三分之一表示他们已经破产了,无力支付;还有三分之一完全联络不上,找上门时店都搬空了。
这次回来,他要去把破产的客户公司做破产债权登记,虽然不一定能有赔付,但蚊子腿也是肉,有点是点。
到了七月份,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全球经济却没有变暖。
席冲顶不住压力,还是卖掉了虫草店的所有股份。
不到万不得已,他本是不打算动的。虫草店利润高,就算市场竞争力不如前几年,年底分红的数字依旧惊人。
卖掉无疑会亏钱,尤其还急卖,对方压死了价格,认定他急需现钱,一点口都不松。
可是不卖,他又真没别的办法了。
卖的时候席冲有意瞒着项维冬,叮嘱了很多人,千万不要说漏嘴。可不知怎么,项维冬还是知道了。
签完合同的第二天,项维冬就敲响了北京的门。
他风尘仆仆进门,扔下行李包,看着眼前两个胆大包天的兔崽子,气极反笑:“好啊,合伙瞒着我是吧?”
席冲和游阳坐在沙发上,任由项维冬指着他们的脑门,骂他们脑子糊涂,主意比天王老子都正,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敢不告诉他。
他火冒三丈,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但若要把这股气愤扒开看明白,就能明白,所有的愤怒和斥责都不过是在为心疼做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