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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斓王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指节泛白。
二人谁也没再说话,两厢僵持之际,斩风匆匆而来,跪禀道:“禀王爷,药师姽婳到了,正在澜庭轩候命。”
闵斓王闭了闭眼,对着斩风语气冷淡地吩咐道:“送阿鸢姑娘去澜庭轩。”
“王爷不必费心救我……”
阿鸢还想说些拒绝医治的话,她想告诉闵斓王别白费力气,只要她手能动了,马上就会再次自尽。斩风却打断了她的话,急急推着她离开了,一边走一刮躁地说着话。
“这下好了,王爷找来了最好的医师,一定可以医好姑娘的伤……姑娘您是不知道,姽婳医师经常进山采药,行踪不定,也是您有福气,王爷放话寻人,可巧了,姽婳人竟然就来了咱们星烨城!”
阿鸢没理会斩风的碎碎念,转过头望向亭子里的闵斓王,只见他将一整碗灵石全都倒进了湖中,最后干脆将玉碗都一并扔了进去。看得出来是有些火气在身上的,但阿鸢觉得还远远不够,若他能气得一掌拍死她,那才好。
斩风推着阿鸢一路回了澜庭轩,丫鬟们过来将她安顿回床上。
片刻后,丫鬟竹影带了人进来。
“姽婳医师这边请——”
竹影说着搬来了椅子,阿鸢顺着竹影的指引望了过去,便见到了一位带着面纱,身形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黄衣姑娘。
虽说修行之人驻颜有术,样貌并不会随着年龄而改变,但阿鸢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会是大陆第一药师——那个给她炼制培元丹的姽婳。
“我看诊之时不习惯有人旁观。”
姽婳边说边坐到了床边。
“这……这恐怕……”竹影支支吾吾有些为难。
“怎么?不相信我?不知道我看诊的规矩?还是你们闵斓王府仗势欺人,不想遵守?”姽婳说着便站起身,作势离开。
“不不不!医师误会了,奴婢这就出去。”
竹影说完,小步退了出去。
姽婳整了整衣裙,重又坐回床边,挽袖伸手,对着阿鸢说道:“请姑娘伸出手来?”
阿鸢轻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道:“您走吧,我一心求死,就不劳烦您再费心医治了。”
姽婳目光深沉地看了阿鸢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金将军还是出事了对吗?”
阿鸢眸光颤抖着看向姽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雁翎会出事?”
姽婳叹了口气点点头:“金将军多年前寻我为你医治灵根之时,我便发现他体质特异,灵力对于别的修士是滋养,可对于他……是催命。”
阿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既然您是雁翎故人,那便恳请您看在雁翎的份上……不要为我诊治了,我发过誓要与他死生相随的。”
“什么?你说你发过誓?可你现在明明好好活着!”姽婳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在这浩元大陆,没有人违背誓言还能不被劫雷法灭的。
“或许天道宽容了我一些时间吧……”阿鸢想自己其实不算违背誓言,只不过是被闵斓王强行救下了。
“不对!”姽婳坚定地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明——金将军没死!”
阿鸢闻言,苦笑一声:“他……是我看着灰飞烟灭的……”
“阿鸢姑娘,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你,当年第一次见到金将军,我便发觉他的魂魄有异,虽然他不肯让我探查,但我……一生痴迷医术医理,所以,偷偷为他点了盏魂灯,如今魂灯光华虽然微弱但绝对没有熄灭!金将军没有死,所以你才没有被劫雷法灭!”
“你说什么?”阿鸢震惊得恨不能去抓姽婳双臂,可她的手僵得只能抬起一点点。
“我曾送给过金将军一枚魂戒,或许他的魂魄隐匿进了魂戒!阿鸢姑娘,好好想想可有见到过一枚泛着蓝色光泽的玉戒?”
阿鸢定定地看着姽婳好半晌:“你……是闵斓王找来骗我的吗?”
“姑娘既有必死的觉悟,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阿鸢听了这话,竟也自嘲般苦笑了起来,缓缓抬起手,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蓝色玉戒。
“医师说得对,我的确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姽婳接过玉戒专心感知,果然在魂戒中发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魂魄之力!
“金将军果然没有魂飞魄散!”姽婳语气有些激动,这是第一次,她真切地感知到了金雁翎的魂力!有实质的魂力!
“所以,您能救回雁翎吗?”
“或许……可以……”
“您说真的?”阿鸢激动得眼尾泛红,声音颤抖。
“阿鸢姑娘……金将军眼下魂魄不全,想要补全金将军的魂魄,必然需要陈汉国皇室至宝聚魂草。除了闵斓王,没人能拿到聚魂草,还请姑娘……想想办法。”
听了姽婳的回答,阿鸢眼中的光芒骤然暗淡了下去,嗤笑一声,颓然道:“呵……我真是傻,竟然差点信了你的鬼话,你走吧!去跟你们王爷复命,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了。”
阿鸢说完,费力摊开掌心,示意姽婳交还玉戒。
姽婳蹙眉道:“你以为我在诓骗你?”
阿鸢沉默不语,十分坚定得认为这个姽婳是闵斓王找来骗她的。
姽婳有些气闷,将戒指拍到阿鸢手中,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语气凛然地说道:“姑娘可用一件金将军的随身兵器,取自己心头血数滴,滴于玉戒之上,届时便可以亲眼看到金将军困于戒中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