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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渺安静下来,像只被顺毛的猫一样趴在郑予安腿上享受按摩服务,用这个姿势继续看着画册,翻了几页之后却又悄悄偏头,打量着郑予安。
他专注在手上的功夫上,过了七年,好像什么都没变,他依旧对她有无限的温柔耐心。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时间不是感情的断档,而变成了弥合一切,将所有年少时激情热烈的情感都酝酿得绵长深醇,仿佛融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的具象化的……
姜渺的脑海中,很忽然地出现“幸福”两个字。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和这两个字有任何关系了。
现在这样很好,即使是有期限的幸福,也很好。
她转回头,视线长久地凝在手中的画册上,很久都没有翻动,忽然喊道:“郑予安。”
“嗯?”他很快回应。
“谢谢你。”
郑予安在她腰上按摩的手顿住了,没有问她谢什么,也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很快又重新揉着她的腰,动作轻柔近乎安抚。
姜渺知道,他都明白的。
搭讪
姜渺的画室日渐成型,各种画材琳琅摆满架子,窗边光线最好处放着画架,郑予安还在房间里添了桌子,买了一套专业的手绘屏,原本空置的房间俨然成了一个工作室。
于是姜渺一天大部分时间几乎都待在画室里,沉浸在各种线条与色彩的勾勒涂抹中,恍然不知时间。
郑予安下班不见她人影,便直接去画室找她。大部分时候她都沉浸于画画,连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发觉,如果发觉了,就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笑,脸上还沾了油墨,傻气得很。
他也回应地对她笑着,通常什么话也不用说,默默把门关上,等吃饭了再喊她出来。
姜渺从来没有过这样可以肆意沉溺于爱好的时刻,那些被压抑已久的灵感潮涌一样喷发出来,虽然落笔之后并非尽如人意,但她是能感觉到自己停笔多年之后的进步的。
她还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每天发发自己的画,点击量竟然一天天多起来。
日子悠闲,除了画画就是和郑予安待在一起,每日雷打不动的晚安吻、早安吻、告别吻,一套下来姜渺也早没了睡意,便趁着晨曦正好,下楼溜达。
郑予安住的小区附近有一个临湖的公园,建筑和风景都很好,早晨空气清新,常常有很多老人在这里晨练。
临湖而建的长廊视野最好,姜渺喜欢在那里看看风景,吹吹风。
喜欢这处风景的当然也不止她一个人,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轻男生,长相秀气,打扮斯文,带着一副细框眼镜,每天在这里支着画架写生。
男生运笔熟练,线条勾的很稳,色彩也调的适宜,并非完全写实的风格,却把临湖的风景画得很有意境。
姜渺猜测他应该是专业学画画的,于是来了兴趣,起初只敢隔着一段距离偷偷观察,后来越凑越近,见男生也没有反感的意思,便光明正大地偷窥起来。
一来二去,她也背起画板,来这里写生。
未免打扰人家,她选的位置离男生有一段距离,但画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偶尔会分心,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这边瞟。
一两次之后,他便搁下画笔,一边活动着手腕脖颈,一边迈着散步一样的悠闲步调,状似无意地停在姜渺身后不远处,看她画画。
面对专业人士的注目,姜渺萌生一种自己技艺拙劣的羞耻感。但鉴于她之前也天天看他的,于是也礼尚往来任他看。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这样默契地玩着偷窥的把戏。
姜渺觉得这样很好,她无意与他结识,维持淡薄的看画之交就可以。
但男生到底年轻,很快就沉不住气,打破了这种平衡。
又是一个周末,郑予安早早地起床晨跑,姜渺在他出门后不久也下床洗漱,背着画架出了门。
她到公园的时候,男生显然也刚到不久,正在摆画架,看见姜渺来了,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弄得她莫名其妙又有点局促,站的位置偏了偏,把他的眼神挡在背后。
她专注于画画的时候,没注意到男生勾了几笔便停手,晃悠到她身后,视线在逐渐成型的湖景与她白皙的侧脸之间梭巡。
“这里,我觉得虚化一点会更好。”
忽然出声,姜渺被吓了一跳,笔尖的油墨险些在纸上晕出一道杂痕。她循声回望,男生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歉意地笑了一下,又指着画上的某处重复了一遍。
姜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是她用线条勾勒出的湖水波澜。
“虚化一点吗?”
姜渺用笔比划着思索该如何下手,男生却靠近一步,直接包住她握笔的手,带着她取了一点颜色在纸上晕染。
年轻男生的身体热烘烘的,手指也很有力,身上带着一点颜料的气味。姜渺并不讨厌这种味道,但她很反感擅作主张贴上来的热度和贴得过近的距离,皱着眉往前倾身,远离背后的热源。
几笔画完之后男生便松开了她,姜渺扫了一眼画布,果然因为他的改动而使画面更精致了些,但她还没从刚才的不适中缓过神来,道谢的语气有些僵硬。
男生不知是迟钝还是自信,竟然似乎将她的反应理解为羞涩,又接着搭讪道:“不客气。你也是美院的学生吧?”
姜渺有点愣,继而想起这附近是有一所美术学院来着。她都毕业多少年了还被人当成学生,有点汗颜地说:“不是,我早就不是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