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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意更深,手指再次在手机屏幕上移动。
郑予安:【苏阿姨厨艺很好,会做很多榕城特色菜,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那头沉寂很久,才不咸不淡回复了一个【好】,然后便再无回应,就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小猫把柔软的肚腹藏起来,犟头犟脑弓着背不让人摸的样子。
郑予安盯着对话框笑得不自知,把坐在对面原本正在汇报工作的于澍看得满脸黑线,指节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轻嗤道:“还搁手机上传什么情呢,都是老板娘了,带到公司来见见呗,把市场部的人都吓死得了。”
他这段时间对郑予安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郑予安瞥他一眼,收起笑容,转而又拿起刚才搁置的文件。
“少来。”于澍一语挑破,仍是那副闲凉语气,“乐就乐呗,还管我什么眼色。你好不容易跟人复合,乐一乐也是应该。”
阴阳怪气极了。
郑予安无奈地摇摇头,又说:“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算复合。”
“她白嫖你?”于澍眉毛一拧,看着郑予安眼神更加难以言喻。
“什么话。”郑予安失笑,“总之我跟她,现在不一样了。”
他说完这句,眼里的表情好像一个在风浪中沉稳掌舵的水手,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于澍却像在听什么笑话似的,白了他一眼,揶揄道:“行,不一样了,她现在肯定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夏虫不可语冰,于澍偏见太深,不是郑予安三言两语就能扭转的,他放弃了与他多费口舌,只想以后直接让他见证结果。
这不是一场拿捏与反拿捏,而是他攀越心墙、软化心防的拉锯战。
他对自己有信心,也相信姜渺。
绘画
姜渺自从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日子。
没有急需面对的严峻生活,没有厄待处理的紧急情况,不为学习烦扰,不为生活奔波,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郑予安的庇护下做一只悠闲的金丝雀,每天睡觉有人陪,吃饭有人做,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安逸。
苏阿姨不住家,每天做好晚饭就走。晚餐时间是二人的独处时光,他们在饭桌上闲聊,吃完一起收拾碗筷,饭后或去楼下散散步,或窝在沙发上看看电视。
看电视郑予安也不老实,把她像个抱枕一样抱在怀里,或者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要么就是腿搭着腿。总之身体一定要有一处是挨着的,好像她是一个轻飘飘的氢气球,不握在手里就会飞走一样。
由俭入奢易,安逸的生活不过过了几天,姜渺多年来紧绷的神经就被软化成了软绵绵的丝线,松松垮垮地缠在郑予安身上,一贴着他就好像陷入温柔乡,哪儿哪儿都舒服,电视画面眼花缭乱地在眼前晃动,她却眼皮打架,常常陷入短暂的安眠。
睡的时间不长就会醒来,然后发现电视被静音,郑予安的视线也没有落在那上面,而是在专注地看着她。
姜渺枕在他的腿上,即使是如此死亡的视角,他的脸还是好看的,眉峰鼻骨起伏的线条流畅精致,眼睛里映着电视机的变幻光影,显得眼波流转,柔情四溢。
梦里被抱紧的安全感醒来后也没有消失,姜渺有些失神,忍不住抬手去触摸他的眉眼,却又在中途竖起两指作出要插眼的架势。
攻势当然是刻意放慢的,被郑予安轻而易举擒住捏在手心,低低的笑声连同他的另一只手一起摩挲在耳畔。
“做噩梦了?还攻击起我了。”
“嗯,梦到你变成了一只大狗熊,要咬我。”
“把我梦成这种毫无气质的生物。”他佯装不满,“是得好好咬一顿。”
姜渺被火燎了似的迅速起身,然而郑予安动作更快地把她按在沙发上,轻易用一只手就制住她双手动弹不得,唇舌压下来,温柔地舔咬。
姜渺不甘示弱,也咬回去。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抱着平复了很长时间,郑予安还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姜渺躺在卧室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不懂这个人在矜持什么。
一场澡洗得时间格外长,郑予安回到床上时,姜渺的眼睛里已有了淡淡困意,撑着精神等他躺到身边后,靠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晚安。”她说。
“晚安。”他紧抱住她,两个人像深海里伴生的水草,一同沉入静谧的安眠。
白天郑予安上班,怕姜渺无聊,问过她想不想再回公司。
姜渺拒绝了,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以前的同事,这段难得的安闲时光里,她也想久违地与自己相处。
来北市的时间不算短,她现在才有机会去赏玩探索一番,以兴趣为路线,将这城市的大小美术馆都跑了个遍。
北市不光是商业经济的核心,也是文化艺术的殿堂。姜渺徜徉在绘画艺术的海洋里,不自觉被感染,忽然就很想拾起丢掉很久的爱好。
她买了很多画具,晚上郑予安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毯上,伏案挥毫。
姜渺太专注,直到郑予安轻手轻脚坐到他身边才有所察觉,抬起头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笑,“你回来啦。”
“嗯。”郑予安摸摸她的头,又将视线落到她的画纸上,“在画画呢。”
姜渺不好意思地将活页本合上,脸色有点窘迫,“随便玩玩,太久没动笔了,手生得很。”
本子旁边还有几张被揉皱的纸,郑予安取过来展开看,姜渺立刻慌张地阻止,“别,都是废稿,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