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笑完,把她的手推回去,道:“送你的就是送你的,哪有还回来的道理?行了,你走吧,别太晚回家。”
季年又把香肠放进兜里,说:“嗯。”
周月没再说话,越过她走了。
季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她渐行渐远,独自一人,越走越远。
周月并没有回家,因为她就是从家里被赶出来的。
她走在路上,忽然觉醒自己好像并没有地方可去。
季年收回目光,蹬着自行车,往反方向行驶。
回到家后,季勇国已经睡下了,她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洗完,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饭发呆。
思绪飘到从前,飘到她被送到季勇国家的那天。
她的亲生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癌症去世了。
其实刚开始发现病情的时候并不算多严重,只是因为当时家里没钱,治不起,于是越拖越严重。
父亲不甘看到母亲整天为了他奔波劳碌,也挣不上几个钱,不甘看到女儿整天没有笑脸,更不愿接受原本应该做家里顶梁柱的他躺在病床上痛苦着。于是他的心情越来越不好,对身体造成了最直接的影响。
那个时候季年还很小,她不懂什么是癌症,但是她懂什么叫没钱治疗,就是说没有钱,父亲的病治不好,治不好的话,父亲就不能给她做竹蜻蜓了。所以季年也露不出什么真心的笑脸。
家里的气氛沉重,她听见母亲跟所有亲戚打电话,舔着个脸去借钱,得来的却全是冷眼与谩骂。
“前几年你们家欠老子的钱还没还,这会儿就又要借?!”
“我们家最近也很难过,拿不出钱来了,要不你去找找别人……”
“不借不借,再说,癌症治不好,借了钱也白搭,反而又添了几笔债……”
“我哪来的钱啊?你跟我借什么?我也劝你别借了,有这钱你早点准备准备后事吧……”
“……”
季年看着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却在父亲的病床前强颜欢笑,看着母亲整日奔波劳累,却在她面前把疲惫隐藏,摆出一副乐观笑脸,像以前一样的问她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季年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这么小的小孩子,记忆并不会很深刻,但这个,她不论隔了多久,都能回忆起当时全家的无力与凝重。
终于有一天,母亲说要带她去游乐园,季年高兴了半天,那个时候她还以为爸爸的病治好了,他们家又回到了从前一样的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次去游乐园,是母亲给她的最后宠爱,也是她见她的最后一面。
母亲陪她在游乐园玩了很多项目,除却一些特别刺激的没玩。
然后,母亲说:“年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