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你要出去?”
“要去看看老同学。默言以前在上海读书。”
“带我去吗?”
“很快就回,给你买好吃的。”
默言抬头看陆非凡,没征得同意,就出门匆匆汇入了泛白的光线中。
她走了一阵,停了下来。周边是法国梧桐,有斑驳的腰身,灰白的掌叶蜷曲着,在肆虐的热气下,奄奄一息。叶片与叶片之间是一角一角晴好的天,淡蓝,没有一丝云,好像一块块袒露的心事。
默言靠着树身,呼呼地喘着气。
她想他说,打个赌。赌谁先动心。又想小潮说:蠢之又蠢才会动。
她终于明白,她在不合适的时候介入一个人,一段往事。而后付出自己全部的力让自己去成为另一段往事。
没什么比这更糟糕的。
她希望有一场雨粉碎一切,然而雨终归没有下起来。
陆非凡走到她面前,就好像展览了她全部的懦弱。
“你赢了。”她仓促说。
他不置可否。眼睛有点锐利。
“就这样吧。在这过程中,我们可以随时撤出。”她看虚白的天,想昨晚彻夜的挣扎。自己来的时候带一腔旖旎的心境,心像个未出远门的孩子,对感情这样一片神秘之境怀着向往与期待。她现在放下自尊,无非是想成全它的想象。
“那我算赢吗?”他脸上半抹嘲讽。
“你不要要求太多。我已经。”
“已经怎样?”
默言转过身。
知了的声音嘶哑着传出来:热死了,热死了。
真闷。这一出戏。
这一天后,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周末,她去看他,或者他带邦邦来见她。他们去郊游或者就在家里懒散地度过。男主、女主,孩子,加上食物的香气和明亮的窗户,就是温馨的家了。
她知道他的目标就是如此。
她呢?想贪恋更多。然而小潮说,男女之间不就是彼此取个暖吗?那首诗,实在是太现实不过了。如果气温停留在零度,就成亲。
她带他和邦邦去动物园。
他们并肩走。邦邦突然从后头像火箭一样冲过来,一手拉住他们的一只手,晃着,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父亲,说:我喜欢,爸爸妈妈在一起。
然后,又把他们的手合拢,自己溜过去看动物。
他的手有力地握住她。
无论怎样,这样也不算坏。
“我曾经很喜欢看动物。好像很变态,就是为了显出自己的自由。但是现在觉得未必。人总是自以为是。”她说。
“笼子也许是我们自己套上去的。”
“默言。”
“恩?”
他的眼睛有点温情。说:我,也许是爱你的。
“也许。”她加重,“我也一样,也许爱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起初挟着沙尘,慢慢地,也就滤去了,一天天澄澈,露出家常的神采。那属于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