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请问你……是那个,和裴亦安学长一起住的……」
薛皓哲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面目清秀,皮肤白皙的女孩子,下意识地点点头,「您是……?」
女孩子笑起来,「我叫贞子,是学长在鬼屋的同事,我们见过哦。」
薛皓哲蹙起眉心回想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想起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嗯,您好。」
「请问最近有学长的消息吗?」贞子提出非常认真且严肃的表情,「他突然就辞职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都很担心,可是又都联络不上他。」
「我也没有跟他联系过。」薛皓哲垂下视线看着女孩子紧紧捉住他购物车的手,「他换了电话号码,也没有打电话给我。抱歉,我帮不了你。」
他推一推车子,贞子却死死地顶住购物车不让他前进,「可……可是你应该有办法找到他的吧?!」
薛皓哲摇了摇头,「我也无能为力。」
「开什么玩笑……你们……你们不是恋人吗?!」
贞子压低了声音怒吼着,让薛皓哲愣了一下,然后才停下脚步,礼貌的微笑一下,「你说什么?」
「学长说了,他有跟他同居在一起的恋人啊,而且还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小辈。你是跟他住在一起的人。所以……所以你们不是恋人吗?!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贞子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却又噙着楚楚可怜的泪光。薛皓哲看了她一会儿,只叹了口气,「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帮不到你。」
他用力地顶开贞子的手要往前走,贞子被推了个趔趄,摔在一旁的地上,恨恨地骂道:「你这样的人渣,根本就不值得学长这么喜欢你!他一直都那么在意你那么优秀,想用力的赶上你,你又为他做过些什么?!混蛋!」
薛皓哲没有回头,只在路人的窃窃私语里往前走去。女孩子的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一直到了根本就听不到的距离,也还是在响着。
最起码这家伙交的朋友,没有他想得那么烂;最起码,他是真的做错了一些什么。
这天晚上薛皓哲接到了老妈的例行电话,无非是问问他的吃喝拉撒工作娱乐,明明每个礼拜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她老人家却还是不厌其烦地每周准时询问。
「下个月你表姐要结婚了。」老妈在电话那头唠叨着,「嫁的对象不错呢,不过是外省人,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所以酒席要分两次摆。」
「嗯。」薛皓哲趴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翻阅杂志,散漫地应答着。他对这些老家的家长里短都没什么兴趣,碰上红白喜事,也只交代老妈替他包足礼金就好。
「你姨妈说很多年没见你了,这次……」
「妈,我工作很忙的。」薛皓哲啃了口苹果,「姨妈想的应该是您会包多少礼金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我也跟你姨妈说你工作忙,大概是回不来啦,你姨妈本来还指望你做伴郎呢。」
「那表姐和伴娘没准都跟我跑了。」薛皓哲笑起来,「伴郎怎么能找我这种呢,找个丑点的安全啦。」
「可是年纪合适,又没结过婚的男孩子很少嘛,最后定了你那个远房的亦安表舅,就是前段时间上你那里去的那一个。」
薛皓哲冷不丁一口咬空咬到了舌头,「呜」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薛皓哲有些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妈,我想了想,其实最近的工作不算特别忙。」
薛皓哲侧身闪过端着盘子来来往往的人们,他的乡下老家是海滨小镇,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精致的菜肴,生猛海鲜之类的却少不了,一桌菜满满当当的看起来也相当豪华,无论阵仗还是色香味都全不输人。
薛皓哲有些困难地在母亲的指导下称呼着「三姑婆」或者「四叔爷」之类的人,边不停地抬起头来四周环视,却一直都没有看到裴亦安的身影。
他当然并不是刻意来找对方赔礼道歉,只是想来看看是不是狗尾巴花果然还是插到牛粪里才能长得比较好而已,不管裴亦安有多么脱胎换骨宛若他人,薛皓哲都打定主意只过了今晚就离开。
只不过……只是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了。
「新人来了!」
薜皓哲下意识回头望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新郎身边的男人。样子比起在他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大的变化,只是鼻梁上又重架起了一副款式老旧的黑框眼镜,身上的白色礼服不知道是从哪个影楼借来的,皱皱巴巴的,裤腿还吊了起来。
裴亦安的举动还是一样笨拙,甚至还踩到了新娘的裙纱,一片混乱中还弄掉了新娘新郎要交换的戒指,不得不趴到台下去摸了半天。最后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裴亦安边摸着后脑勺边不好意思地踮起脚尖,边说着「好事多磨」边把戒指递了上去。
薛皓哲托着腮,喝了一小口盛在碗里的红酒。这个家伙,简直可爱得犯规了吧。越是这种呆呆傻傻的欠虐相,就越是让他觉得可爱到不行,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冲上去宣示所有权。
裴亦安递上戒指,好像吐出了一口长气一样,垂下手来四处张望一下,不期然地就对上了薛皓哲的目光。薛皓哲有些猝不及防,正在考虑是该举起手来打招呼还是笑一笑就好,裴亦安就立刻避过了他的视线,泰若自然地看向别处,就好像薛皓哲是一团空气或者透明生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