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早知道不来了!莉莉丝有点后悔,但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她找到了信封上的地址,那个房子前挂着快要掉地上的名牌:“高野”。
莉莉丝敲了敲残破不堪的门,没有人来开门,一块砖头飞了出来,莉莉丝迅速地躲开了。
“我们家里没有钱了!我妈妈都死在你们那了!还想怎样?”一个恶狠狠的童声从破败的屋内传来。
莉莉丝礼貌地朝里说:“我是来送东西的。”然后蹲着身子,把信封塞进门缝里。
良久,那扇破败的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短发的脑袋,皮肤晒得很黑,还算干净的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我姐姐有事问你,你进来吧。”
“好的,谢谢你,小弟弟。”莉莉丝端着自以为平易近人的灿烂笑容。
“我是女的!”短发小女孩翻了个白眼。
“……”莉莉丝尴尬地挪动脚步走进了房子。
房子内虽然破败但很整洁,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女坐在炉子边上,往里添枯叶子烧水,姐妹俩的衣服都很破旧,她抬头对着莉莉丝笑了笑:“请您坐吧,我妹妹不太懂事,请您见谅。”
莉莉丝摇头笑称没关系,那个少女轻声说道:“这个信封是我母亲给你的吗?”
莉莉丝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按地址送来了这里。”
短发小女孩在身后冷笑一声:“让您这样的小姐大驾光临我们这种地方——你是外国人吧?”
她的姐姐喝住了她“幸子!别不礼貌!”
被叫做幸子的女孩悻悻地转过头,莉莉丝笑着回答她的问题:“算是吧,我叫清川莉莉丝,母亲以前是英国人。”
“真是奇怪的名字。”幸子嘟囔着,然后被姐姐斥责了。
“这个是西方一个民间故事噢,我母亲特意挑的。莉莉丝是被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一个女子,被安排给一个男人做妻子,她不喜欢那个男人,她就跑了。”莉莉丝笑着讲这个故事,“我妈妈就是逃婚者,她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幸子听得有点入迷。
“我叫高野樱,我妹妹叫高野幸子。”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之,莉莉丝小姐!我们非常感谢您!”樱对着莉莉丝鞠了一躬,“自从上个月,我们母亲在厂里出事故了,我们家里只有我们俩姐妹相依为命……”说到这里,樱哽咽了一下,“我其实不认得几个字,但这个信封确实是母亲经常用来寄钱给我们的,上面也有我们的姓……你能送来……非常感谢你……”
“咕嘟咕嘟……”炉子里的水烧开了,樱赶紧拿来一个碗,斟了一碗茶,递给了莉莉丝。
那个碗豁了个口,茶汤的颜色很深,表面还浮着一层油。莉莉丝尝了一口,味道又苦又涩,她突然间觉得很难过,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一样。即便作为鬼,高野太太还是为孩子们存着钱,而且只杀掉为虎作伥的管理员,但可惜她没有弄死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板,就被莉莉丝砍了头。
——如果我晚点动手会怎样呢?她会杀掉那个老板吗?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莉莉丝脑中浮现。
当莉莉丝离开高野家时,幸子出来送行,莉莉丝关切地问:“花完这笔钱,你们该怎么办?”
幸子扭过脑袋,闷闷地说:“我给人跑腿,只能赚一点点钱,昨天还遇上了不给钱的主儿。姐姐她身子不好,生病了,厂里不要,她……只能做点生意……和男人。”
莉莉丝的呼吸停滞了,她的喉咙里好像被塞进了一块石头,她想发出声音,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睛好像有点湿了,她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股脑地塞进幸子手里,嘴里只能哽咽出几句:“对不起!对不起!”然后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
她感觉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一些大胆的设想在她的脑中已经形成。
其实鬼和人没有什么不同。鬼会吃人,人也一样会,只是吃的方式不同罢了。鬼啖肉舐血,而人吃人则用尽计谋,极力压迫,□□的价值在生前死后都被压榨殆尽。吃人的人是比鬼还要丑恶的存在,而且比恶鬼还要难以消灭!……
莉莉丝大喘着气,叛逆的想法在心中形成便已无法忘却。
鬼王鬼舞辻无惨是个残暴不仁的家伙,他心安理得地夺走别人的生命为自己所用,他即使不是鬼,也是个吃人的人。一切鬼都在他的控制下,除了灶门祢豆子……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鬼的能力,创造一个
乌托邦。
彩窗之下
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
是深夜,莉莉丝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高野姐妹堵着她,哭号着质问她为何夺走她们的母亲。
梦里她不敢看她们泪流满面的脸,只敢垂下眼睛,看见她们褴褛的衣衫……高野幸子揪起她的衣领:“那些人害死我们的妈妈!他们该死!而你又凭什么杀死我们的妈妈?”高野樱哭着掀起袖子,露出布满红色斑点的皮肤,哭着说:“要不是你阻止妈妈变成鬼报仇。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然后高野樱抓起那个豁了口的碗,滚烫苦涩的茶水泼到莉莉丝脸上前,莉莉丝就从梦中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眼前是熟悉的卧室,窗外雨打竹竿,发出清脆的声音,雨夜很平静,但莉莉丝的灵魂得不到安宁,她没法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躺回床上,清脆的竹鸣在耳边错落绽放,催人入眠,莉莉丝却又想起了那个红衣女鬼,疑点很多,莉莉丝喃喃道。是特殊的血鬼术吗?无惨会容许手上的鬼这样子办事吗?会允许这样子的人变成鬼吗?很可疑,很奇怪。在漫长的思考下,莉莉丝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