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游对我很亲,也很照顾我,不但经常给我讲一些江湖见闻,更不时指点我的武功。那时的我真的过于天真,认为他是一个大好人,一直很依赖他。
可是,我错了。
我的天真差点害得家里被灭门。
一切,发生在我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雾气缭绕、细雨飘飞的日子,我偶然经过父亲的书房听到父亲与谷中第一谋士言叔的对话中似乎提到了“岳游”二字。
好奇心使我停下来偷听,而这就是不幸的开始。
言叔告诉父亲,他调查到岳游和祭血教似乎有着很深的关系,而父亲曾经杀了祭血教的右使,他怀疑岳游是祭血教派来谷中的卧底,意图危害父亲。
我觉得难以置信竟然会愚蠢到去找岳游求证,而正是我这愚蠢的行径致使父亲和母亲陷入不复之地。
我跑去质问岳游,当面问他,他进入谷中是不是来做卧底的。
岳游没有从正面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我如果这是真的我会怎么做。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作何回答。
岳游并没有等我回答,只是突然笑了,笑得让我浑身发冷。
他边笑边告诉我说,没错,他确实是内奸,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要我永远都忘不了他,永远地记住他。
然后,岳游突然伸手抓住我,一股庞大的内力涌入我的体内,剧痛传遍全身,我全身的经脉被硬生生地震断。
接着,他一把把将我扔到了床上,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正在此时,母亲正好推门而入,她看到那个场面不禁又惊又怒,立刻厉声质问岳游要对我做什么。
岳游却理都不理母亲,继续对我上下其手,还戏虐地说,虽然母亲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不过他对女人没多大兴趣,他对我的兴趣更大一些!
母亲又气又急,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岳游的动作。
奈何母亲天生体质不适合学武,根本没有功力,也阻止不了岳游。
也许是感到不耐烦,亦或是为了让我的记忆更深刻,岳游捏住了母亲的脖子。
然后,收紧。
此时的我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
泪水沾湿了我的脸颊,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之后似乎父亲也冲了进来,要杀岳游,并质问岳游为何要这么做。岳游似乎说他是祭血教主,姓秦,是为帮死去的右使情人报仇而来……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父亲与岳游同归于尽的场面。
两把剑相互穿胸而过。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母亲死在岳游的手上,父亲与岳游同归于尽,原本一直依赖的人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我的武功尽废,成了一个废人。
一天的时间,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哥以十六岁的年龄担负起家中重担,努力稳固住天洵谷内外。其后又为我找到了正好在天洵谷附近办事的医仙秦岳,请他帮我治伤。
只可惜经过这一系列动荡,天洵谷的势力大不如前,成为四家中最势弱的一家。
为了平复心情,大哥让我乘此机会拜医仙为师,离开谷中随其学医,以期我能在医仙的帮助下走出阴影,只不过我始终忘不了那充满了血色的一天。
就这样,我在自责和愧疚中边学医便学武度过了六年。
白溟裂说完便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脸微微地扭曲,整个人陷入自责与愧疚之中难以自拔。
“裂哥就是因为这件事自责,认为全是自己的过错?”白凌听完白溟裂的回忆后不禁松了口气。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有八成把握可以帮裂哥解开部分心结,因为姐姐当年的那件事也是这种类似的情况,他对于这个,可谓是经验丰富。
“不,这确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天真错信,又怎么会造成如今的结果?”一滴眼泪顺着白溟裂绝美的脸颊滴落。
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人生在世,难免会做错事,问题在于你如何弥补这些过错。”
“弥补有用吗?再怎么做爹娘也不会再回来。”
“那也不代表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算罪魁祸首已死,但他背后的势力却也是一个祸根。”白凌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将白溟裂的自责和悔恨转为对敌人的仇恨。一旦有了目标,那么心态自然而然地会自觉转变,从而能在复仇之后大致解开心结。
而如今罪魁祸首已死,自然需要找一个和其相关联的替罪羔羊,其背后的势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秦游这个名字他多少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如此真的能够赎罪么?”白溟裂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抹希望。
“那就要看你的心认为是否足够了。”顿了顿,“而且这条路并不好走,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便意味着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更会双手沾满鲜血。”
“只要能够以慰爹娘在天之灵,就算双手沾满鲜血我也在所不惜。”
“也许将来你会后悔的,一旦化身为修罗,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这是我的忠告。”白凌有些无奈地笑笑,他以生命为代价也未曾真正摆脱过黑暗。
“小凌,你……”白溟裂有些复杂地看着白凌,之前由于深陷哀伤与自责中没有发现,如今回过神,这次突然发现白凌的这一番话根本不应该从他这种年纪的少年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