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巡视校园的云雀停下脚步,回身来看她,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她迷蒙的眼神,以及黑色口罩遮住了的大半张脸之外,露出的肌肤。
他一时不再开口。
近朝颜却错误理解他的神色,抬手去勾耳朵后面因为佩戴时间太长,勒得耳背有些疼的口罩绳子,“对不起啊,我刚才可能是幻听,以为你和我说话。”
云雀抿了抿唇,在她的目光中,正想说什么。
“磅——!”
一记强有力的击打下,棒球朝着两人附近的绿色铁丝网而来。
云雀恭弥被这近在咫尺的声响转移了注意,余光看去,随后却微微睁大眼睛,外套长袖下的指尖动了动。
近朝颜被他神色吸引,好奇地也跟着要扭头。
脑袋刚动。
将防护网往外撞出一片,去势仍未止的棒球带着恐怖旋转力,磨穿铁网之后,就这样在少年的视野里,直直朝她脑袋飞来!
……
格外长的黑暗过后。
漫开一片金色的光。
近朝颜心中若有所觉,在视线里慢慢出现其他景色的时候,第一时间想低头确认自己状态——
却见到怀中正被双手接住的,已然偏头昏迷过去的纤弱女生。
她错愕地瞪圆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
“抱歉抱歉,”远处有人朝着这边快步跑来,健朗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我刚才以为今天太阳这么大,操场这边不会有人,所以用力稍微大了点真的……云、云雀?”
穿着竖纹运动衫,戴着棒球帽的山本武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有些笑不出来了,尤其是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人之后,扫了眼,眉头一皱,“糟糕了,我来叫救护车吧。”
他立即拿出手机,同时对她保证,“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等会儿跟你一起去医院。”
近朝颜还出于又一度突然交换、并且这次云雀竟然在她身体里晕倒的懵逼里,无意识地点头,根本想不起来追究他刚才的那一球。
直到救护车滴度滴度地开入校园。
冲下来的医生们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地鞠躬。
“先看看他……她的情况。”近朝颜平静地出声。
山本武在旁边补充,“刚才我的棒球不小心打中了她的脑袋,是脑震荡引起的晕厥吗?”
“血压很低,脉搏也很微弱——”医生戴上听诊器,看到女生面上的口罩,“脑震荡得做核磁共振才能确定。之前有感冒的症状吗?她的肺音很浑浊,心率也很高,需要马上送到医院,时刻监护她的状况。”
判断出病人情况之后,他转过头吩咐其他人:“担架,你们过来,小心移动。”
-
一小时后。
近朝颜表情空白地站在急诊隔离区的重症监护室门口,被上面刺目的光晃得久久没有眨一次眼睛。
期间,草壁收到消息过来帮忙,拿着缴费单和检验单,看着上面各项不是升高就是降低、总之没几样好的指标,小心翼翼地说着诸如“贫血好像很严重”、“肺炎和感染状况很糟糕”、“可能会有呼吸衰竭情况产生”之类的话语。
山本武则是在旁边表情看似冷静地打着电话:“老爸,我打棒球好像不小心杀了同学,怎么办?”
总之。
近朝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对草壁反应的状况做出应对的。
甚至也不记得是怎么把山本武给打发走的。
只是在里面的医生终于出来汇报最新进展的时候,她才好像一只被解除了僵硬咒。术的木偶,把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有些艰涩地开口,试图辩白:
“……我不知道,那么严重。”
如果早知道感冒根本不会自己好起来,她一定会咬牙拿出存款来医院,而不是想着都吃了药就可以为没记住的单词熬夜学习,更不会在今天偏要荒唐地以为晒太阳就能加速病症治愈。
然后被棒球打中,和刚好路过的云雀再次交换——
原来她许的是一个那么糟糕的愿望。
她可能会让一个那么强悍的灵魂在她孱弱的身躯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