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奚,”路清让正了正脸色,“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林董这么仓促召你回来,按理说总该有些计划动静。你心里不安我知道,但以我这半年的观察,集团没有任何大的业务变动。要是因为偷拿几份文件被爷爷发现,得不偿失。”
“我自己会判断。”林奚紧盯他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路清让突然噤了声。
眼中,是愧疚,也是哀戚。
卖哪门子惨?
她不吃这套。
不知怎的,林奚今日的情绪控制失灵了,一开口便难敛怒气,“路清让,你人格分裂么?”又猛地住嘴,收住咄咄逼人的口吻,继而慢条斯理地收起腿上的餐布,“你解释吧,我给你机会。”
路清让躲开她的眼睛,意外沉默了。
“你哪里觉得自己有错,你只觉得‘人在林家、身不由己’。”林奚替他开口,“你最好告诉我,爷爷的的确确软禁了你半年。”她终于控制住表情,语调也放缓了,“不然,我回国后你这一夜生出的反骨,看起来实在是居心叵测。”
尖酸刻薄,但句句在理。
路清让有半年不见人影。
本就是隔着太平洋偶有见面的关系,但这半年路清让完全消失得彻底。
她也不是不知道缘由,不过就是那阵子秦林两家商量婚事,爷爷怕路清让这边出什么岔子,盯得紧罢了。
但电话不通、消息不回,这跟她印象中的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少年,实在大相径庭得让人难以接受。
路清让听着她的凌人质问,眼中失了神。
悔意从身体里蒸腾出来,把他裹成一片闷热的雨林。
他无从辩白。
“你放心,我现在没空搭理那些前尘往事,”林奚扫了他一眼,“所以不会跟你翻旧账。”
她已然调整好了情绪,凉凉的笑意,玻璃珠似的的瞳孔闪了闪,煞是好看,“另外,我现在只要你是我这个阵营的人,所以最好不要去跟爷爷打我的小报告。文件也好,动向也罢。不然,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
路清让是真的想开口坦白什么的,千言万语却只剩下这一个字。
走半道,路清让手机屏幕一亮,是程松元的通风报信:林董回来了。
林奚的手机紧跟着也震动起来,是爷爷秘书的电话。
“林小姐,林董吩咐您今晚回家吃饭。”
爷爷回来了?
他去西部给一个示范项目揭牌,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没来由的做贼心虚,心里打鼓。
那边又说:“林董说,路总也一起。”
车子往林家小楼方向开。
实际上,林家小楼只是个惯用称呼,算不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