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翎还想与她争执,又怕多说几句叫岑雪鸿瞧出端倪,只得放弃:“行了行了,你滚吧。”
迦珠把鸢令给越翎,岑雪鸿顺手替他接过。
“漓音大人的信物,收好。”迦珠向岑雪鸿抛出一个飞吻,改用中洲话说,“休息吧,晚安。”
岑雪鸿笑道:“谢谢,也祝你晚安。”
越翎冷冷道:“真不知道你一天天都在乐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人牵绊我——”迦珠快乐地挥挥手,“至于你,越翎,你就是牵绊太多了,要照顾的太多了。”
越翎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
迦珠的眼神落在越翎身后的岑雪鸿身上。岑雪鸿没有继续听他们说话,而是低着头翻来覆去地看那一枚鸢令。
待迦珠走后,越翎抱着一条被子铺在地上,把床让给岑雪鸿。
接着,他拖来一扇屏风,隔在二人之间。
“看什么呢?”越翎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在烧,早点休息吧。”
岑雪鸿指着鸢令说:“这是鸢羽花。我见过记载。”
越翎说:“睡觉。”
岑雪鸿:“普通的鸢羽花只有四瓣,这是十二瓣的……”
越翎说:“睡觉。”
岑雪鸿:“书稿中缺的,是一种二十四瓣的鸢羽花。你见过吗?它生长在哪里?”
越翎:“……”
越翎已经没了脾气。
“二十四瓣鸢羽花,是传说中雎神座下的花。据说二十四瓣的鸢羽花生长在寂寞塔中,除了被选为侍奉雎神的圣女,没有人可以进去。”
伊莉丝(一)
岑雪鸿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前往分野的快船上。
越翎倚着船舷,正给太白剥瓜子仁吃。
“醒了?”听见动静,越翎转头,“我找迦珠要了治风寒的药,在炉上热着,快去喝了吧。”
岑雪鸿也来到船舷边坐着。
暴风雨之后的天气微微凉爽,天光倾泻,海面辽阔。海风轻拂过她的面容,似乎也吹走了一些沉疴病气。
越翎伸手摸她额头,皱眉道:“还有些烫。怎么回事啊?只是淋了点雨、吹了点风而已啊。”
岑雪鸿笑笑,面容憔悴,唇色亦病得苍白。本就单薄的身量,更显得清减。
越翎看着她心想:谁家养孩子,竟养得如此弱不禁风?
他当是风寒,岑雪鸿也不打算解释。
那些前尘旧湮,想起来就心烦。
关于她的往事,朝鹿城里的那些人,传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说她一介质子之女,攀附太子,才抬举了全族。太子被废,不知道施了什么术法,又惹得祈王也对她青睐偏袒。朝鹿城贵女如织,竟全被她这蛮族血裔盖过了风头。
她为避流言蜚语已经远走异乡,难道在三千里外的茫茫瀛海上,还要自己嚼自己的舌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