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辉回过神来,忙应好。
陆峥抬脚就要走,他可没功夫在这儿跟他们浪费时间,早打发完他们走早完事儿。
谭溪月忙叫住他,她跑去窗台拿了个手电筒给他,又踮脚给他擦掉他鼻子上的灰,轻声嘱咐,“你看着点儿路,小心些,别伤到哪儿。”
陆峥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放心。
不知怎么的,陈婉茹突然就有些眼热,这个刚才看起来很凶的男人,在自己媳妇儿面前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男人高大魁梧,女人娇俏温婉,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陈婉茹脑子里只能浮出一个词儿,相濡以沫,她羡慕都羡慕不来。
谭溪月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他们的生活的,她也不关心,她就是努力在把日子过好而已,他也是。
陈婉茹看旁边的方成辉一眼,在心里叹一口气,你去请人家帮忙,话也不知道说一句,刚车陷下去的时候,陈婉茹就知道他这个人关键的时候可能会指望不上,男人光长着一副白净的好皮囊也没什么用,还得看遇事儿后的表现。
可方成辉是她目前能抓到的条件最好的了,城里户口,家里也不错,父母都有工作,退休有养老金,他又是大学毕业,现在还应聘上了副厂长,一个月到手的工资就能顶她半年,要不然她也不会趁着休假大老远地追过来。
她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和他走下去,将来没准会后悔,但要是现在错过他,明天一早起来她就会后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胳膊上隐隐的疼将她从沉思中拉回来,陈婉茹压下自己的烦恼,对谭溪月再次认真道谢,谭溪月让她不用放在心上,哪怕是不认识,遇到事情了,找上门来,能帮上忙的他们也要帮。
等他们走后,谭溪月回到厨房,洗了个手,把调到一半的麻酱调好,又把菜和肉都摆到火炉旁,冰箱里还剩一些早晨擀出来的面条,她也拿出来,涮到最后,可以下点儿面条收尾。
也不知道那个车陷得严不严重,谭溪月走到大门口抻着脖子看了眼,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她又回到院里,进到玻璃房给花浇了浇水。
不要说别人夸漂亮,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家被他收拾得很漂亮。
晚上只要是他在家,他总能琢磨出一些东西来,前阵子降温降得厉害,她还想要不要把花架上的花都挪到屋里去,结果没几天,他就拿铁架子搭出了这样一个玻璃房,好看又暖和,等再冷些了,玻璃房外面再罩一层塑料布,这些花都能开一整个冬天。
漆黑的夜空里飘下来些模糊的白,谭溪月伸出手去接,真的下雪了,她有些惊喜,更多的是担心,希望不要下太大,不然明天路上他开车都不好开。
她将衣架上晾着的还没干透的衣服,收起来,晾到洗衣房里,自行车推到雨棚下,还有那个晾在屋檐下的大浴桶,她搬不动,也只能等他回来再搬了。
其实这样冷飕飕的下雪夜,吃完火锅,再泡个热水澡,肯定会很舒服,但这么大个浴桶,光是放满水就是个麻烦事儿,她前两天经期刚过,人有些犯懒,还是不折腾了,等过几天再说吧,谭溪月轻叩着浴桶的边沿,想到什么,耳根又有些热。
她揪了揪发烫的耳朵,一抬眼,看到他进了院子,谭溪月有些惊讶,“这么快?车弄出来了?”
陆峥对她点一下头,关上大门,又上了两道锁。
成串儿的雪粒子飘飘洒洒落到青石地面上,小院里又回到只属于两个人的静谧。
他朝她走过来,谭溪月想到他刚才的笑,怕他再提起什么,先开口道,“下雪了,你把这个浴桶搬屋里去吧,我弄不动。”
陆峥停在她跟前,只看着她,不动,谭溪月仰头看他一眼,小声催,“快去呀,弄完洗手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陆峥捏捏她粉到红的耳垂,她这个样子,他都不知道他明天要怎么走。
谭溪月拍开他的手,转身去了厨房,她要去吃涮锅了,他爱干嘛干嘛。
汤底炖得刚刚好,牛肉他也切得也薄厚适中,放到砂锅里,涮上十几秒,等颜色一变,捞上来,再裹上麻酱,热热烫烫的吃到嘴里,都能吃出一种满足感。
两个人围坐在火炉旁,谭溪月只闷头吃,不想和他对上眼睛。
他的脚不经意地伸过来,鞋尖抵上她的鞋尖,谭溪月吃一口粉条,轻轻踢他一下,将他踢开,没几秒,他又抵上来,谭溪月再踢他一下,他先她一步挪开了脚,她踢了个空,谭溪月掀眼皮看他,陆峥对她勾唇笑,谭溪月将一个刚捞出锅的丸子塞到了他嘴里,让他老是笑。
陆峥面不改色地吃下丸子,抽出张纸给她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谭溪月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陆峥看着她的神色,也夹过一颗丸子递到她嘴边,谭溪月乖乖张开了嘴,她这人很讲究公平,总不能只她烫他,陆峥拿着丸子沾了沾她的唇,筷子一转把丸子送到了自己嘴里,谭溪月白做了半天被烫的思想准备,她气不过,又踢了他一脚,这次踢个正着。
你一来我一往,小小的屋子里,一顿饭吃得安静也热闹,
谭溪月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给他收拾收拾行李,但刚才那顿饭,较量到最后,她输他一局,她就有点不想帮他收拾了,而且他好像也不需要她收拾,要带什么要装什么,他脑子应该已经列出了一个表,他做事情一向有规划,她再掺和进去,反倒是添乱。
谭溪月也就不管他了,他忙他的,她学她的习,他收拾完行李又不知道去弄什么了,谭溪月开始还学得认真,到复习的时候就有些走神,既然学不下去,她也就不硬撑着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