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拉索夫烦躁地挠了挠寸头,“别拐弯抹角了,我也听不懂,直接问吧。”
短暂沉默片刻,李念沉倚着栏杆,姿态闲适,”他们有向南部扩张的趋势?”
哈伽邻近赤勘省,后者是a国南北交界处的重要城市,以钢铁、冶金、煤炭等重工业为支柱性产业,附近区域若是有开战倾向,多半是为了攻下赤勘南下,作为军人的拉索夫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试探的可能性更高。”他的目光落在一边的手枪上,“好几个战区一直处于僵持状态,在人力物力跟上之前,他们不会盲目开辟一个战场。”
“希望如此。”李念沉没再多问,抬腿走向休息篷。
瓦妮达活泼爱开玩笑,顾晚舟没撑过几轮就被她揶揄得满脸通红,一个劲低头吃水果。
咬开一块莲雾,回过头,某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
“在聊什么?”李念沉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弯下腰在果盘里拿了颗葡萄。
普林率先接话:“晚点一起去颂春吃饭吗?”
顾晚舟警铃大作,不想再经历被调侃的尴尬,偷偷戳了戳他暗示。
李念沉反捏住她的手,“下次吧,我们晚上回兰提路吃饭。”
“lee,你也太见色忘义了。”
瓦妮达赞同地附和几句,说着说着聊到以前在军校的事情。
顾晚舟八卦心激增,视线在三个人之间来回转,可惜语言不通,只能靠李念沉和瓦妮达转述。
“当时他各项考核成绩都是拔尖,实弹射击和近身格斗是最擅长的,别提多受女孩子喜欢了。”
“要不是退出了军校,现在估计也跟拉索夫一样当上少将了。”
顾晚舟顺着瓦妮达的视线望向男人的背影,像买下的一本书终于翻过了一直停留的扉页,对她而言有了一些新的知识摄入。
动不动脸红、在她面前哭了一两次、像黏着物一样缠着自己的李念沉竟然有这样一面?!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
“他为什么退出军校?”顾晚舟好奇多问了一句。
瓦妮达与普林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回答:“以后lee应该会告诉你,就不抢他的话了。”
看出对方不方便细说,她识趣地止住话题,半分钟后李念沉将果汁带了回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强壮的蓝眼睛白人。
之前李念沉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她在屏幕里见过对方一次,好像是位军人,顾晚舟友好地朝他微笑。
“他是拉索夫,lee在军校时的室友。”瓦妮达在一旁补充。
他直接无视了她的问好,还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瞥了顾晚舟一眼。
这眼神她莫名熟悉,在脑海里搜刮一圈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她看骆宋河的样子吗?那种自家白菜被拱的怨恨……
顾晚舟往瓦妮达那边挪了点,尽可能离他远点,好在直到启程回去他也没有主动搭理过自己。
“你之前的室友好像对我有意见。”
李念沉帮她系好安全带,一时没明白这话从何说起,便解释:“拉索夫平时习惯板着脸,可能让晚舟印象不好?”
“不是。”顾晚舟扭头,认真道,“不是表情,是眼神,感觉正在骂我,说我把你毁了。”
李念沉没忍住笑出声,掐了掐她的脸蛋反问:“嗯……粥粥的意思是说你是红颜祸水?”
说罢,男人凑到她耳边低语:“我知道了,粥粥想让我夸你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
“我没有说过。”顾晚舟推开他,气不过拧了一把他的腰,“你别胡说八道了。”
李念沉顺势裹住她的手掌,像摁住一只躁动的小猫,“粥粥觉得不太舒服的话,我会和他说的。”
“不用。”她忙不迭拒绝,“顺其自然就好了。”
代入自己的视角,要是许禾过来对她一顿警告,让她对骆宋河态度放好点,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挑衅吗?
顾晚舟可不想突然和一个陌生人交恶。
*
乱糟糟的公路上,缓缓行驶的公交车喷出一团团黑色的尾气,像一个生锈肮脏的铁罐子,越过颠簸路面时,发出摇晃、闷重的声音。道路秩序混乱,摩托车、汽车和穿着鲜艳色彩筒裙的女人挤成一团。
两个高大的男人下车,径直走向乍辛得的最大贫民窟。
一排排简陋的板房和棚户矗立在水中,由于随意排放,河水呈现出一种浓稠的绿色,水面漂浮着一圈油污和生了青苔的塑料袋,一只灰色的巨蜥在水里惬意地游来游去。
“这间房。”阿旭走到一间铁皮围屋,积了厚厚铁锈的锁只是个摆设,轻轻一推,木板门从里打开。
李念沉阔步进入,房内十分逼仄,只放进一张用来休息的桌子,桌子旁摆着两张木凳,他走近,仔细扫了扫,在桌角发现几滴红色的血迹。
“这间房是附近居民废弃的仓库,他们应该只在这里暂时落脚,处理完伤口后就离开了。”
“他受伤了?”
这点阿旭其实不太能确定,但回想到当天黑压压追过去的人,想活命受点伤也不奇怪。
木桌褶皱里的红色是血没错,李念沉略带遗憾地补充道:“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好的,回去后我逐一调查清楚。”阿旭合上门,继续说下去,“关于那批追杀的人,大概率是李鹤鸣两个叔叔派出的人手,但目前还没有具体证据指向是其中的哪一位。”
李念沉走到小窗前,看了眼河流对面的摩天大楼,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合法继承人死了,即便他们没有机会,自己的子女总会列入考虑范围里。他抬起眸,目光在这间狭小的房间绕了一圈,顺嘴一提:“查的时候,也留意留意李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