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翠一愣,随即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你确定?”
“对啊,我确定,”方淮曳点点头,但是她一把挎住了方之翠的手臂,“你和我一块儿坐那一桌吧。”
方之翠被拉的和她贴在一起,提醒:“我比你差了两辈,比她们也差了一辈。”
“那我辈分高,求粤娭毑稍微破例也不是不行啊。”方淮曳斜睨她一眼,“我一个人问哪儿有我们俩两个人问效率高。”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粤娭毑?她是个重规矩的人。”
方淮曳对她眨眨眼,“你猜?”
方之翠觉得方淮曳有时候是真的很古灵精怪,这么笑起来的时候格外鲜活。
方淮曳留下这句话后只让她在原地等等,没过一会儿,她就大摇大摆走过来,“成啦,走吧。”
“你怎么做的?”方淮要追问。
“我说了你猜,”方淮曳压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和旁边的几个老娭毑打了个招呼,对方连连摆手让她别叫低了辈分。
就这一桌,方淮曳坐主座都坐得。
等到粤娭毑来了,方之翠都没机会问清楚方淮曳到底怎么做的,因为前几天她展现在她面前的那副模样才只是冰山一角,到了现在她才知道方淮曳大学时候的学生会主席这个席位含金量究竟有多高,她的外向开朗并不是吹出来的。
这一桌一共十个人,刨除还没来落座的粤娭毑和已经落座的两人,方淮曳花了不过十分钟就跟所有人聊成了一片,并且把几个老人家的身份家底都不着痕迹的挖了出来,谁能知道她在上桌之前还一个都不认识呢?
好不容易趁着方淮曳喝水的机会,方之翠悄悄对她说:“你第一天说要雇我帮你提醒见到的都是谁是在哄我玩呢?”
方淮曳说:“那不是更方便还不要出风头嘛。”
真要说起来,她也不是很喜欢这样,有这种社交技能但不一定非要用啊,藏拙也是一种本事。
但今天喆姨的话让她觉得还是不能全劳累了方之翠,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做了,这些都是口头上的打听,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人的话题很快便在方淮曳的有意无意下调转向了死去的老娭毑,个个说起来对她的印象大差不差,泼辣又厉害的女人,提起就有几分惋惜。
方淮曳找准机会,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来,“我妈也说老娭毑死得太突然了,前几年她还和我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找她瞧瞧这上海大城市呢。”
其中一个坐在方淮曳右手边的老娭毑摆摆手,“她每年都要和我这样说,就没哪年真出去过。”
这位老娭毑前些年就被儿子女儿接去了广州一带。
方淮曳眸光轻闪,故作震惊道:“是吗?她也和您说过啊?”
周围剩下的几人也好奇起来,“我和老娭毑的交情也不浅啊,她每年也要和我打不少电话,怎么没和我们这样说过?”
脱逃
这话题让剩下的老娭毑们颇为纳闷,大家都是好朋友好亲戚的,怎么这老太太只嚷着要去趟江浙广东,她们这些别的地方是还被看不起怎么着?
打断这讨论的是入座的粤娭毑,她老远就听着了这一片喧哗,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方淮曳不自在,现在一看方淮曳正被右手边的拉着聊天,对方嘴里左一个方小姨右一个方小姨的,前几天让她叫老娭毑姐姐还挺害羞的姑娘现在倒是坦然认了这称呼。
“大家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方淮曳眸光轻闪,果然不等她说什么,一旁的人便已经把她们刚刚说的事提了好几嘴。
“在说老娭毑死之前怎么也没和我们提过要不要到我们这儿来玩玩,就和方小姨妈妈还有方淑明提起过这事,这不是厚此薄彼嘛。”
这句话带着点抱怨,却也只是句打趣,粤娭毑听到却略微顿了顿,随即说了句场面话,“娟槐这辈子也没多少眼力见,广东和江浙还是二十多年前我去过之后给她说的呢。说不准是因为我去过之后,她有点眼红,这才想联系你们。”
“二十多年前?”方淮曳抓住了关键词,“那是什么时候啊?我那时候该刚出生吧?您去过江浙一带,有没有参加过我的满月宴呢?”
方淮曳的妈妈方孟慈也是二十多年前拿了拆迁款离开的湖南,第二年就生下了方淮曳。
“去过,”粤娭毑笑呵呵的说:“你妈,也就是我慈姨,生你的时候我正好在游西湖,还过去帮衬过个把月呢。”
方淮曳故作惊喜,“是吗?那我妈从来没和我说过啊。”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大概你妈都快忘咯,”粤娭毑摆摆手,示意大家吃饭,“吃了饭下午没什么事,你们几个可以打几把麻将,声势大点,也算闹喜了。”
桌上剩下的几人点点头,应了句好。
丧事这么久,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事要办的,前来的宾客下午没事做的时候,按风俗,可以打打牌打打麻将,应了这喜丧。
她说完又对方淮曳提醒,“今晚要一百零八百,读家奠文,还要开节,别走远了,六点前要回来。”
这说是提醒方淮曳,不如是提醒从上桌开始就在干饭的方之翠。
方淮曳应了一声,压下自己心底的想法暂且不提,倒是方之翠说了句,“下午我们不往出走,包封还没写完呢。”
一顿饭吃得极快,主要是粤娭毑下午事情还很多,未来三天项目极其繁杂,必须要她一项又一项的和方玉去确定,以保证中间不会出什么差错。
桌上别的老娭毑问方淮曳要不要打麻将,方淮曳连连摆手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