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陆玙一直在平静地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在她看来,赵泽耀绝对不是吃闷头亏的性格。以他那种表演型人格的一贯作风,一定会把事情闹得尽可能大、尽可能难看。
——但她早不是过去的自己了,根本没有在怕。
可是日子风平浪静地持续了一段时间,她甚至怀疑难道是赵泽耀转性格了?还是被路星城揍一顿打通任督二脉了?
路星城本人更自在,像是根本忘了这件事情的存在似的。要不是手上绑了几天纱布,根本看不出来现在这个每天笑嘻嘻的小太阳也有那么暴戾的一面。
不少人问起来过,他只笑笑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只不过每次对上陆玙有点紧张的眼神,他都会故意皱眉装可怜:“我手好疼。”
陆玙依旧继续着每天平淡的学习生活,生活中最大的烦恼是马上要到来的演讲比赛稿子到底怎么写。
她问周晴,周晴斜睨她一眼,一张漂亮的面孔上有一点嘲讽的意思:“你确定问我?”
陆玙想起语文老师对周晴的评价:“大家都说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容易敏感多思,往往文艺天赋也不差,周晴你怎么就天生反骨呢?”
周晴也不辩驳,一副我拿我自己都没办法你拿我又有什么办法的平静样子。
她每次作文开头必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哪怕是题目暗示或是明示要求要写抒情类散文,她也依旧能写的像是出生在美国的原子弹专家用法语写诗一样的怪异感。
于是陆玙乖乖闭麦不问了。
这一天,陆玙正在物理课上边听讲边做着笔记,教室门被敲响了,物理老师的讲课中断,一个应该是教导处的老师进来道:“不好意思老师,我找一下陆玙。”
物理老师点点头,对陆玙眼神示意了一下。
陆玙放下笔,在全班同学或好奇或担忧的目光平静地走出教室。
周晴原本在转笔的手都停下了,微微蹙起眉。
物理老师招呼大家:“好了别看了!看我们这个小球!”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注意力重新被拉回来。
陆玙在路上就有预感,这种预感到达教导处之后达到顶峰。
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教导处里,路星城姿态有点闲散地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看到她进来之后还笑了一下;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是脸上还带着伤的赵泽耀,神情有点萎靡,右边脸肿起来,却明显带着指印,绝不是路星城打的;站在旁边正和教导处毛主任激动地说着什么的应该是赵泽耀的父亲了,他母亲则在旁边落着泪。
真是一派混乱。
陆玙进来后,毛主任叫她:“陆玙,你过来。”
她点头,走过去,瞬间成为这间屋子里所有目光的焦点所在。
毛主任安抚赵泽耀父亲:“您先别急哈。”然后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颇有点心累道:“陆玙,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吧。路星城和这个外校同学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旁边?”
路星城在旁边笑了:“毛主任,精准地说不是打架,是我单方面的殴打。”
赵泽耀父亲马上就要冲上来,毛主任赶忙拉住他,路星城却还是散漫地笑着,丝毫不显慌张。
毛主任心里直骂小兔崽子,就会惹事,你舅舅真是给我找麻烦。
这话当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他只是保持了身为主任的威严,厉声道:“没问你!”
路星城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陆玙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带了点笑意。
——这番目光交汇正好被赵泽耀收入眼底,他嗤笑了一声。
陆玙收回眼神,对上毛主任,平静道:“是的,我当时在旁边。”
“路星城同学完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毛主任实打实愣了一下:“啊?”
这件事本来压根没牵扯到陆玙,这一家人跑到学校教导处来激动地说自己孩子被你们学校的人打了,必须给个说法,后来一查才知道是路星城,又有几个目击的同学说那天下午看到路星城和陆玙一起从后巷里走出来的,毛主任只以为是路星城和人打架,陆玙是刚好看到了,没想到她语出惊人。
陆玙继续道:“当时,这位——外校同学,同时也是我以前学校的学长,正对我有一些非常冒犯性的举动,路星城和我是好朋友,一直把我当姐姐看,见我被欺负才出手的。”
她对上毛主任的目光,眼睛里却满是坚定的光:“毛主任,虽然路星城同学确实动手了,但也算事出有因。而且,是因为他格斗技术比较高超、所以才难以被反击,如果这位同学可以反击的话,想必不会成为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赵泽耀父亲马上大声道:“胡说八道!”
他对儿子向来严厉,从来都是动辄打骂,但不影响学习的事情一般管得不会那么宽。赵泽耀在学校里多受欢迎,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这个女孩子虽然长得不错,还不至于让他就没了分寸死皮赖脸。
陆玙对他笑了笑,笑意浅淡:“当时我们在后巷的位置可能有监控,如果有需要可以调出来。这位赵同学当时拉着我不松手,还说了一些非常言语性骚扰的话——不过这个不知道监控可不可以收进去。”
赵母这个时候过来了,声音还带着哭腔,却满是质问:“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去?在没什么人的地方见面,如果不是你也对他有点什么,为什么会答应见面?既然都是你情我愿的、说什么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