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他以前做哥哥的样子,眼神有责问,有深不见底的漩涡光影,还有几分肃人的警告。
我侧脸看向元首,“元首大人,您说这事儿怎么办?”
“枪不是这么使的,我的小宝贝儿。”元首大人看戏看够了,走上前,温和握住我的枪放下去,“这可使不得,她以后是你嫂嫂,怎么能跟嫂嫂置气呢?自家人万不可舞刀弄枪。”
“我听元首大人的。”我立时收枪。
“你……”沈静姝不甘心,上前一步。
我又把枪抬起来指着她,她再次驻足,眉间的惊惧散去,光华流转,“有种你开枪。”
我发现这女人真是百变,很难拿捏。她时而帮衬我,时而挤兑我,刚刚眼神里流露出了对我的敌意,明明敢在万人中央竖中指,却为了宁乾洲开始穿淑女装。
“快快放下。”元首按下我的枪,揽着我肩膀走向大街另一侧,低声劝说,“这枪再玩下去,你哥要生气了,咱们见好就收,乖。”
“乾洲!”沈静姝委屈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乎扑进了宁乾洲的怀里,“你妹妹!你不管管!太无法无天了。”
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的阴暗怒火,我站定回身,冷冷看着宁乾洲,“他连你都管不了,凭什么管我!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除了纪凌修,旁人没资格管我!他更没资格!”
宁乾洲叼着烟,微抬下颌,深邃眼眸意味深长看着我。似乎对我这番反应有了几分揣摩的意韵,毕竟在他面前,我一向是逆来顺受的小白兔。
明面上从未忤逆过他。
“哎吆,我的小宝贝,今晚火气怎么这么大。”元首哄着我离开,暗中悄悄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这元首当的委实憋屈,平日里看这些权阀脸色小心翼翼过活,空有名望,并无实权。我今天跟宁乾洲正面起冲突,这老元首搞得像是替他出了口恶气似的,他非常鼓励我。
他凑近我,“宝贝,你今日好香!”
这款香水是凌修生前最爱的那款。
我任由元首揽着我腰间,走向璀璨灯火之中,忍耐着他越来越放肆的咸猪手,转身没走两步,便看见靳安带着人站在不远处。
他真适合黑色衬衣,浓郁墨色包裹了他强悍匪气,清俊面庞少有的认真冷静,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审定。
“靳督军连续两日缺席,今晚怎么有兴趣来看民俗游街。”元首抬手指了指他,“该不会来看施小姐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靳安一言不发,调头就走。
元首尬笑两声,“这是谁惹靳督军生气了?”
“靳督军约了文书局局长的女儿逛街,两人走散了。”判官急忙化解尴尬,随手拜了一拜,匆忙追去。
陈呈跟在后面低声,“督军是不是在跟文书局那位谈恋爱啊,最近忽然开始注意形象了,衣品都上来了,下午挑了好几件衣服,都瞧不上,眼光很毒。”
“他哪懂谈恋爱?”判官气不打一处来,“那叫鬼混!厮混一阵子就分道扬镳了。”
“以前督军跟那些小姐们厮混的时候,也没这么注重形象。”陈呈想不通,“这两天衣扣都扣的十分整齐,好像开始在乎外表了。”
“他会在乎个球的外表!”判官拍着大腿,“祈祷他别把哪位高门家的肚子搞大了吧!平白拉仇恨,劳资不想给他擦屁股!这一天天累死老子了。”
两人一路念叨,一路小跑离开。
我看着手中的怀表,距离事件发生,还有两个小时。
“元首大人,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我低声。
“我送你回。”他迁就我。
坐上他的车,车辆行驶缓慢,他下意识揉着胸口,我说,“您心脏不舒服么?”
他说,“老毛病了。”
“给您做日常体检的医生怎么说的呢?”
他的手抚摸着我背部,胸膛贴上我,“慢慢养,施小姐,你今晚真美。”
落下的车窗吹进温热晚风,我趴在车窗前看着熙攘街道,视线掠过宁乾洲和沈静姝的方位,他正手执一枚糖葫芦递给沈静姝,敏锐视线掠过元首的车辆。
我说,“我和沈静姝谁更美?”
元首贴我耳畔,“自然是你更美,美如天仙。今晚,就跟了我吧,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给你。”
我看着窗外低声,“喊宁乾洲一起来玩吧。”
元首埋首我肩窝,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凑近他耳畔,悄声,“喊宁乾洲,一起来玩。”
余光掠过窗外,宁乾洲的视线几乎追随着元首的车辆,上一世,元首将会在今晚突发心脏病暴毙。
这应该不是宁乾洲暗算的。
因为这老家伙在位期间,并无功劳,但也无大弊,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各方军阀势力还算平衡,他并没有做损害宁乾洲利益的事情。
所以,今晚他的死亡,属于突发疾病类自然死亡,平衡的局势要在今晚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