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颂在谢辞世回头的时候,也跟着往后看去,杏眸一凝,正好撞上清月幸灾乐祸的表情。她狠狠地瞪了清月一眼,同时吩咐两个粗使婢女,“还不快过来帮忙!”
两个粗使婢女见橘颂发了脾气,忙上前搭手和橘颂一起扶着谢辞世往王府里走去。
清月在四人走后,看了眼地上的两滩血迹,嘴快咧到耳根子了。
郑持玉,真是好样的!
这般想着,她又磨蹭好一会儿,才一身轻松的朝王府角门走去。
绿竹苑里,府医已经在替谢辞世诊治。
结果却不容乐观。
她额上的伤口刚包扎好没多久,身上又发起热来。
府医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交代了橘颂一句悉心伺候,便带着医女匆忙回前院煎药去了。
湘君在送走府医后,又回了屋里,她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跪在脚踏上的橘颂,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柔声道,“橘颂姐姐,你头上也流着血,不如我先替你上药包扎吧……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
“不用!”橘颂回头,冷淡的看了湘君一眼,打断她的话。湘君不知为何,被橘颂看着就心虚起来,脸上闪过一抹讪讪,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等萧豫得到消息赶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他进屋后,一眼就看到橘颂高高肿起的脸颊和布满血污青肿结痂的额头,床榻上的谢辞世,虽然没橘颂那么骇人,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被纱布
包了厚厚一圈但还是有血迹渗了出来。
目睹这一切,他下颔紧紧绷起,胸膛里的怒火剧烈的翻腾,拳头攥的咯嘣作响……良久才开口,压抑着怒气,冲着橘颂哑声道,“为难你了,先下去处理伤口,好好养着。”
“是,王爷!”橘颂答应一声,脸上没有半分委屈,躬身便朝外退去。
萧豫在橘颂走后,又铁青着脸站了许久,才上前侧身在床沿坐下。
床榻上,谢辞世旧伤加新伤,就是在梦里眉头也是紧紧蹙着的。
看她这副模样,萧豫不由得想起她因他受的那些苦,还有那个无缘的孩子……眼底漾出的心疼和歉疚,浓的根本化不开。
他抬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因为高热,她脸上的温度有些灼人,他碰了一下就被烫的缩回手来,紧跟着,深沉的眸底染上一片风云浓色。
郑持玉,真是欺人太甚!
他唇线紧抿,一瞬不错的看着她,如雕塑一般,身形一动不动。
亥时左右,府医才将汤药送来,萧豫亲自动手,捏着谢辞世鼻子一滴不剩的全给她灌了。
谢辞世苦的直皱眉,但人却没醒过来。
萧豫不放心,隔一段时间就替她换张帕子,一直守着她……
梦中,谢辞世正陷入一场挣扎。
一片白雾茫茫中,她头痛如裂,有很多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不停交替出现在她眼前。她恍惚明白,那是她五岁之前的一些记忆片段,还有……上一世的记忆。
原来
……她根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而是在一次空难中阴差阳错才穿来了这里。
刚过来时,因为是婴孩,所以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转眼就到了四五岁。那时候的她,已经被逼着开始洗家里所有衣裳,踩着凳子做饭,弄不完就挨打饿饭。
这般残忍的压榨,她哪里受得了,于是五岁生辰前那晚,就下定决心准备偷跑……死在外面,也比在谢家苟且偷生强。
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就在计划实施当天……她竟然被调皮的方明堂一把推的磕在石头上,开了瓢,头破血流,险些命丧黄泉……这下,不但耽搁了偷跑大事,醒来后还失去了记忆,彻彻底底忘了上一世的一切,以及以前所受的折磨。
病好后,刘氏也没有找方明堂麻烦,只是漫不经心的告诉她,她是自己贪玩不小心才摔到头,而她也信了。然后继续受谢江和刘氏奴役……洗衣做饭一把抓,还要照顾方明堂。
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
谢辞世恨不得将谢江、刘氏,还有那个不知反抗的自己通通打死。
情绪剧烈的起伏着,不知不觉她又昏沉起来。
次日清早,身上热度已经散去,谢辞世一睁眼,就看到萧豫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庞,像是守了她一整夜。
“王爷!”她开口,嗓音沙哑的唤了一声,接着挑眉问道,“您一直守着我?”
萧豫点点头,见她气色还好,明显松了口气,接着又语气沉
沉的交代,“醒来就好……以后若是无事,你还是不要再离府了。”
谢辞世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火了,怒瞪着他,不悦道,“王爷这么说是觉得我罪有应得,活该被郑大小姐打死?”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话赶话,语气都有些冲。
萧豫将谢辞世眼里的鄙视看的分明,他忍不住抬起下巴,多打量了谢辞世一眼,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今日的谢辞世和以前不一样。好像一觉醒来,就换了个人一样。
谢辞世见萧豫打量自己,却一点也不心虚,她睁圆了眼睛,一脸嘲讽的怒声质问他道,“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被人打个半死,你不替她报仇找回场子就算了,你还劝她当缩头乌龟!萧豫,你算什么男人!你就这么害怕郑持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