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萧灏在学校附近置办了一家庭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环境清悠,适合居住,齐全地准备着生活用品与交通工具,只要舒佟需要,过来一趟即可。
阿水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地照着二少爷的意思提了一辆车钥匙,而二少爷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剪刀,闲庭信步地逛着后院。
后院花草树木茂密,故而进入庭院后一阵阵清新的微风吹来,让人以为深秋,不过树木高大挺拔,枝叶茂盛,遮挡了所有阳光。
舒佟鲜少过来,不过没车的时候来提车走人,从不停留,剪刀背手于后,悠哉悠哉地到了阳光灿烂的一角,像是从冰窖靠近火炉,冰块也渐渐融化,紫色蔷薇树老枝繁,老的枝条扭曲粗壮,却满墙紫色花朵娇艳欲滴,如今十月中,已不是夏天,这枝老蔷薇生命力坚韧地开着花朵。
是太阳隐瞒了花期,还是特意留给他惊喜
舒佟不知,也不妨碍他干坏事。手中的剪刀却咔嚓咔嚓利索下落,一朵又一朵开的饱满的紫色蔷薇落入手中,很快一只手已经握不过来,就要罢休,可十几朵的花朵剪下,满墙攀爬着的美景并不因此消减半分,反而更有韵味。
阿水很自觉地过来,揽住这束花,只听二少爷对着满墙蔷薇说:“对不起阿对不起,来年我一定给你添肥,今天我要剪下来哄一哄男人,你们谅解啊,拜托了拜托了。”
舒佟的变化很大,却不自知。
以往他还会怜惜花朵因此失去性命,感到可惜,感到难过,可如今手起刀落咔嚓一刀便要花命,一连要了十几朵花命,这是他未曾意识到的改变。
阿水注意到了。
二少爷好像,沾染了很多爷。
二少爷以前不愿意花朵被剪下的来着,会心疼,会难受……手里捧着的一束花,正是善良的二少爷剪下来的,是了,二少爷已经很久很久没好好种花除草了。
他很忙。
忙到有一段时间,清轩院的后花园长了半人高的杂草,他像是没看到一样,荒芜了,不能怪二少爷没看到,那时早上天未亮出去,晚上夜未黑不回来。
他已经很累了。
阿水开车,舒佟坐在副驾驶,怀里捧着一大束新鲜紫蔷薇,紫色微微映在舒佟好心情的脸上,精彩纷呈,阿水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看过去,嘴唇张开又合上,想说什么,但又被二少爷笑意满眸的样子给咽了回去。
办完事回到斯林路3号已经夜幕星河已高挂,被祁伯告知萧灏回了恭王府,原本打算留宿大帅府的,舒佟又赶了回去。
再外面吃过晚饭,舒佟迈着愉悦的脚步走近清轩院,让舒佟回去休息,他则进了萧灏的卧室。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萧灏转过身来便看到他手中娇艳的花束,问他:“买的”
视线转移直他那张白皙俊逸的脸蛋,心情很好的样子。
舒佟很好心情地摇头,像一个小狗乞求夸赞那样摇尾巴,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这是我一朵一朵剪下来,然后包成一束花,送给你的,你送了那么多次花,我还没送你呢。”
舒佟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最亮最耀眼那颗星星,纯真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不谙世事,可并不是的。
这几年,他很出色,恭王府的产业经营的很好,画画也获得很多奖项,枪击和格斗意外的有天赋,短短一个月练成了别人半年的样子,他……
恐惧入骨血,试图一点点吞噬掉他,内心惶恐不安正在慢慢攀岩,直至无休止,让他无法平静,萧灏听到自己稍微颤抖的声音:“舒佟,你多久没认真画画了?”
紧接着,慌忙地想要抓住什么,他急切的说:“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自己热爱的事情,不要被我改变。”
“你在说什么……啊,”舒佟递花的手顿住了,这束花是他亲自剪的,剪下来送萧灏的,亲自剪……
他眼里露出茫然,不过很快按了下去,呢喃:“我……花儿……”
从未有一刻发觉自己这样离谱,在萧灏眼眸看到害怕与惊诧,舒佟第一次觉得。
他终还是,丢了最初的自己。
“啪”一声,舒佟猛地把花送入萧灏怀里,破碎的花瓣几片掉落,落在地板上,焕发晶莹剔透的娇嫩,舒佟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去静一静。”
他走了出去。
很快,隔壁传来嘭的一声,木质镂空雕刻门不客气地闩上,脚步声闷闷地从卧室发出,这一声声无不在告诉萧灏,舒佟此刻的心情复杂难耐,不知所措,有些惶恐。
萧灏捧着烫手的紫蔷薇,靠近门边,里面却传来闷闷的声音,像是闷在被子里面:“萧灏,我,我没事,你给点时间我好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就剪了,就剪掉了,你不高兴,我要哄你,就剪掉了,可是……”他深深的叹气,迟来的忏悔:“它们也是生命,我还是那个爱花如命的舒佟吗?我……变得有点不认识自己了……我,”
停顿了了好一会儿,他无力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曾经摘一朵花都要被说,如今说贪图开心剪了一大束花,这样的改变让他觉得惊恐,但仔细一想,也是没办法的事。
太多的慈悲心会坏事。
这是王妃耳提面命给他的警告。
十八岁以前老实纯真的舒佟也不得不谨记在心,每做一件事也要反问自己会不会太心软,会不会误事,他得确保没有,他才敢迈出脚步。
舒佟从小很爱哭,遇到难题第一反应不是解决问题,是默默流泪,取的萧灏的怜悯,这样事情就能意外的解决掉,毫不费力,只需几滴眼泪,百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