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羽主导推动这件事,在里面获利,这是没跑的事;但要?说戚长羽瞒天?过海、罪大恶极,那他也?没这么?高的声望和本事。
“我想,这大概也?是戚阁主如今仍然担任阁主,没有被?问罪的原因?。”
申少扬呆呆地愣了一会儿。
“那、那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问,“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大家都没说话。
“不行。”申少扬猛然站起身,义愤填膺,“怎么?能这样呢?我一定要?去请仙君彻查这件事,不能让戚枫小叔这样的人一直当沧海阁的阁主——犯了错的人,怎么?能一点惩罚、一点代价也?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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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四,时雨及芒种,仲夏日长,梅黄杏熟。
卫芳衡一身华服,整装待发?。
她伸出手,仔细地为曲砚浓再次整理了十二旒。
“仙君,百来年了,您终于又要?现身凡世了。”她慢慢收回手,如梦似幻般轻声说。
曲砚浓抬手,抚了抚自己金线绣制的袖口。
“一百多年,好像也?没多久。”她随意?地问,“好久没穿这身衮冕了,看起来怎么?样?”
卫芳衡深深看她,轻声说,“只?要?您出现在人前,就会点亮人世间?的。”
第33章阆苑曲(七)
卫芳衡这个人,生来有一股拧劲,旁人奈何?不得?,她自己倒没觉察。
譬如镇冥关的事?,旁人见过叹过怒过,发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便把这事?放下了,偏她没日没夜点?数清算,赶在曲砚浓回到知妄宫的时候,递给后者一本账簿。
曲砚浓接了账簿,还没摊开来看?一眼,就猜到这是个什么东西,她实在是太了解卫芳衡的性子了,任它合着,放在一边,叹口气,“你不会一直在算镇冥关的账吧?”
没日没夜整理出的账簿,曲砚浓却根本不打算看?,卫芳衡不由板起脸,加重了语气,“镇冥关损坏的镇石,按照望舒域列出?的价目,合计需要一千一百二十万铢清静钞。”
“一千一百二十万”被她说得?很重,每个字都咬牙切齿。
曲砚浓恍然大悟般似模似样地点?头,“原来一共需要这么多钱,现在我?知?道了,真是辛苦你了,统计出?这些不容易吧?”
卫芳衡总是能?被这人漫不经心的模样气得?破功,她蓦然把手中的笔扔在桌上,气哼哼地说,“不容易?当然不容易,就在你游山玩水的时?间?里,我?亲自去了镇冥关,一块砖一块砖地数出?来的!”
“一千一百二十万铢!”卫芳衡眼睛瞪得?很大,怒火几乎要烧着曲砚浓的眉毛,“你就是再有钱,又能?经得?起他们糟蹋几年?再塌五次,你就该卖身还债了。”
曲砚浓不得?不公正指出?:“如果我?没有把比试定?在镇冥关里,以沧海阁替换镇石的频率,镇冥关是不会崩裂的;如果镇冥关没有崩裂,我?也不会重构它,那就不会有这么多镇石同时?损坏,也就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你这么算,对我?和沧海阁都不公平。”
卫芳衡气得?把账簿扔了。
与曲砚浓相处数百年,再笨的人也能?明?白,仙君的心意莫测,不是谁能?改变的。旁人尽过心力,在仙君这里碰了壁,自然识趣地收了手,已经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卫芳衡在曲砚浓这里碰的壁多了,有一身铜头铁臂。
她透过青镜望着曲砚浓的面容。
少有人能?像卫芳衡这样近距离地凝视这位威震天下的仙君,他们对曲仙君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那过于夺目慑人的风仪,但卫芳衡却看?见她的索然。
“如果夏枕玉和季颂危比你先?化解道心劫怎么办?”卫芳衡忽然问。
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句,没有一点?铺垫,若是知?妄宫里有第三?个人,一定?会觉得?卫芳衡奇怪。
夏枕玉和季颂危就算化解了道心劫,又和曲砚浓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要问一句“怎么办”了?
曲砚浓抬眸,透过镜子看?卫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