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在外间回话:“回爷,戌时了。”
“夫人是不是早回来了,爷这里也忙完了,叫夫人命人摆饭吧。”
回话的声音顿时沉了下去,好一会儿才传来:“爷,夫人这还未归呢。”
玉河苦着脸儿,下一刻,里间的纱帐被人拂开,高大的身影从里间走来,周秉几个大步走到面前。
“夫人还不曾回来?”
“。。。是。”
玉河又道:“夫人早前交代过,若是她家来晚,便叫厨房把饭菜备好,给送到各房去,小主子的院子甄嬷嬷已经叫厨房把饭菜送去了。”
“那我呢?”周秉脸色没甚表情:“夫人没说我?”
玉河小心看了看人:“厨房里一直备着饭食儿等着,只先前爷一直在忙,过来催过两回,小人叫他们先温着,要不,小人现在叫他们端上来?”
周秉看他一眼:“我一个人用?”
他大步朝外走,玉河愣在原地呆了呆,一时也没回过神儿来。
爷这话到底是甚意思?甚么叫一个人用?莫非以前爷不是一个人用饭不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叫人备车。”
玉河忙跟上,忙吩咐了下去,随着周秉脚步朝外走,“爷,都这个时辰了,咱们现在去哪里?”
周秉周得急,连披风都没披上,只身着一身宝蓝锦衣就出门儿了,他脸色苍白,更显得整个人添了几分病态。
他大步走着,只沉声说了句:“找人!”
喜春坐在包间儿里头,见里边布置华贵,名画如卿,处处彰显着奢华之气,与对坐的何夫人道:“这地儿我倒是头回来,要不是有何夫人的关系,恐怕连这门儿都进不了。”
何夫人夫家是做木炭买卖的,何家是秦州府炭买卖三家其中之一,令两家则是王家、周家,何王两家居大,周家居小。
喜春回来后,也约过这几家一起谈了合作,如今正在商谈细节的阶段,王周两家对喜春提议的采了他们的木炭放在周家石炭铺子上售卖的事并不怎么买账,觉着周家这般横空出世是横插一脚,分他们炭火买卖,再则周家的石炭铺子就在旧巷,都是一条街,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炭放周家铺子去?
只有何家在几日后给了明确的答复,只是喜春也不曾料到,何家出面儿的是何夫人。喜春在微愕之后,心里倒是十分满意。
何夫人是一位中年妇人,面容温和,穿着也不是那等非要穿金戴银的,袖子也是易方便行事的窄袖,平添了几分干练。
何夫人笑笑:“女人做买卖可不容易,有些人就喜欢这等茶坊,说是听着咿咿呀呀的曲儿有意思,便也只能请人上这等茶坊来了。”
她们所在正是明月茶坊。
喜春踏进来后,确实见过好些花团锦簇的公子踏入,熟门熟路的请了相熟的姑娘唱曲儿吃酒,一群人围坐着,倒是一副热闹之像,至于别的倒还不曾见着。
何夫人见她模样,许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低声解释着:“这明月茶坊的名声想来周夫人也听说过,咱们这二楼里倒是清净许多,外边除了热闹点倒也规规矩矩的,不过才戌时过呢,咱们还能再坐坐,要到了亥时前可就必须得离开了。”
她指了指楼上,唇边的嘲讽隐隐掩去:“夜深了,上头可就是丝竹靡靡了,可莫平白脏了眼的。”
何夫人说得极为平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喜春倒不知这个中内情,如今被何夫人这一指出来才算作懂了,朝她道了谢。
何夫人摆摆手:“算不得甚,不过是在府城待久了,见得也就多了,周夫人以后多出来走走,这府城大大小小的,也没什么能瞒过你的了。”
何家以木炭买卖起家,一开始从庄户发展到如今府城的大户人家,都少不得这位何夫人拍板决定,家中大事也多是由何夫人做主,何东家管理木炭品质。
这会儿华灯初上,丝竹之音也传了来,喜春也点了茶坊的姑娘弹奏了一首小曲儿。姑娘端坐在屏风外,弹着琵琶,嘴里唱着吴侬软语,确实不失一番耳福。
一曲罢,姑娘告退。
“我瞧周夫人端方内敛,没料夫人也喜欢听这些小曲儿。”何夫人亲手为二人斟上热茶,抬头请她喝茶,这才说道:“说来,虽说夫人说要与我们合作,但其实我也想跟夫人合作才是。”
“哦?”喜春抬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