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说怎么突然嘴甜起来,合着那点糊弄人的小伎俩全都砸他身上了是吧?
实在是这种局面太过熟悉,陈皮被气笑了:“好。”
这是什么意思?
越明珠没想到有所铺垫后,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有点惊讶,“你。。。没别的想说的?”
“你不介意吗?”
见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还略显紧张,陈皮不但没心情好转,还升起几分被轻易拿捏的恼火来。
他自小生于人多地少的江浙一带。
粮食短缺,水灾频繁,有田种的人尚且吃不饱饭,他这种父母双亡的小孩没饿死实属侥幸。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从小学着捕鱼捉螃蟹,捂着干瘪的肚皮勉强度日。
陈皮除了要跟比自己小的孩子争,还要跟比自己大的孩子争,更别说那些身强力壮、成帮结队的渔贩、鱼商。
为图渔利,互毁生计,不择手段是常态。
受尽白眼过惯了苦日子,没人把他当人看,陈皮也就不把别人当人看了。
一年到头能吃饱的日子屈指可数,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凑不出来,冬天趁着过节还得打赤脚沿街乞讨。
当他看到跟自己同龄的小孩大冬天不用下能冻死人的河水捕鱼捞螃蟹,还能吃饱穿暖去私塾上学,心中搅动的恶意让他难以忍受。
第一次杀人,陈皮看污血融进水里化开,只在想自己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
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他心情微妙好转,“我是见不得别人好,又不是见不得你好。”
“就算我要住校?”
“。。。。。。”
“一周才能回来一次?”
陈皮表情逐渐难看起来,越明珠小小声:“还希望我好吗?”
他脸色阴沉:“我去看你。”
“那是封闭式学校,上学期间不能随意外出。”
“我会翻墙。”
“学校里全是女学生。”
“我不让她们瞧见。”
“学校到处都是人,怎么不被瞧见?”
见自己提议被一一否决,先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神色阴晴不定:“你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越明珠怀疑自己要是点头,他会毫不犹豫一口把自己咬烂嚼碎,礼貌纠正:“是我想换个‘见’法。”
“…说。”
“见字如面。”
她睁大双眼,力求真诚,“我在学校给你写信,只要有空就把每天生的事全都写在信里,事无巨细。”
忽悠,接着忽悠。
明知道他不识字,倒要看看她还能憋出什么坏来。
“所以。”
越明珠说的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刁难他,“你开始学认字吧。”
认字?陈皮头皮麻。
师父教的南北朝历史他都懒得听,喜七刻字的板子扛了那么久,也就认个一和一百。
还认字?
见他比任何一次都兴趣缺缺。
越明珠一把甩开他的手,把近期养成的坏脾气和无理取闹展现的淋漓尽致,“我不管,反正上学的苦你必须陪我一起吃。”
没错,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见不得有人比自己清闲。
“。。。。。。”陈皮偶尔。
只是偶尔,也会怀念起当初码头那个送吃送喝还会哄人卖乖的明珠。
乱七八糟的念头冒出来的同时,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嘲讽:让你总顺着她,可不就骑在脑袋上作威作福。
难得运作的大脑提醒他别一退再退。
可事实上。
“啧。”
陈皮盯着她,没好气的妥协道:“陪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