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不愿也不敢去想缘由,他怕缘由是何乐因为唐明又不想和他好了;
他怕何乐前段时间的对他好,只是为了抽身哄着他而已;
他害怕唐明的这句话,有一天会从何乐的口中说出来。
“你只是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一旦何乐说出这句话,那他将再也没办法留在何乐身边。
心里的害怕让林珩不敢给何乐发消息,但一向被何乐惯着成长的孩子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期待何乐能主动找他,把一切事情都解释清楚。可曾经仅仅是分开半天就舍不得、放不下的何乐,这次却迟迟没有找他。
就好像他们二十年的相濡以沫,在朝暮间化为了海市蜃楼,何乐对他并没有要解释的必要。
何乐的态度似乎很明确——
他们本就无亲无故啊。
再次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击打到头痛,林珩最终又没能鼓起勇气给何乐发消息。他熄灭手机,头枕着一只胳膊闭上眼,放下手机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抠脖子上小黑痣。
“珩哥,我刚从楼下上来碰见了乐哥,他让我把这份午饭带给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林珩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哇,乐哥的爱心便当终于又重新江湖了!”
“是啊,这都多久了,乐哥都好久没来我们这儿了。”
说话的这两人是去年秋招进公司的实习生,俩人跟何乐吃过几次下午茶,去年一次部门团建里,何乐还跟两人吃过饭。
林珩猛然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他人在哪儿?”
拿着餐盒的同事一惊,把餐盒递给他:“就在楼下大厅,在咖啡铺那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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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楼大堂,咖啡铺。
一男人耸着双肩,缩在休息区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即使穿着棉服,他看起来也还是很单薄。
高领衣衫遮过鼻尖,男人几乎全副武装,只露了眼周在空气中。他静静望向不远处进进出出写字楼的人流,目光时而呆滞,时而又是一阵慌措。
与社会脱节的人是会这样的。
已经两、三个月了,除了去医院,何乐就没有过面对这么多人的时候。更何况最近的这一个月,他过得浑浑噩噩,日月不分,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类该有的生活轨迹。现在置身在这高级写字楼里,目光所及的又都是社会精英,他无疑鸡立鹤群,还是被扒光了毛的那种。自卑和不自在让他身体恨不能越缩越小。
也是太久没来这边了,这里的氛围让他感到陌生、排斥。
从衣领里展出消瘦的下巴,何乐捧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很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不知味。
他不应该再出现在林珩面前的,他应该顺着上次的矛盾彻底跟林珩划清界限的,那明明是最好时机。可他还是舍不得,他想看看林珩,再看看林珩。
何乐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上的纸塑杯,纤长的睫毛迟缓地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