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和窦太后重归于好,我当然也高兴。
“阿父,奶奶!”我和刘彘绕过方形屏风跑到两人身边,整理衣裾跪坐。
景帝和窦太后笑呵呵的一人搂一个。
“让你们两个提前习礼果然是正确的。现在的动作规矩多了,不像以前,两只山里猴子似地。”景帝捏我的脸。
窦太后从漆盘里挑了一个果子递给刘彘,指着庭院中央道:“那些是我和你们阿父挑选的长安官侯子弟,品貌都不错。刘荣已经选过了,你们去挑几个喜欢的做伴读。”
二十几个六岁到十岁之间的小孩,呈三排整整齐齐的站在我们对面。
走出幄帐一个一个看去,呆傻痴蠢的不要,过肥过瘦的不要。
这些官侯子弟有的衣饰富丽,有的只是普通,身形气度更是相差甚远。
还没走到四分之一,就被一个排在最末的小童吸引了目光。
大多数孩童都可以说是灵气秀美,但那小童如此之小,却拥有一副年龄和性别也无法遮掩的美貌。
他简简单单的垂首站立,头上扎着两只总角,碎发垂于耳畔。穿着丹褐色近于土灰的深衣,气度不但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畏缩。
或许这是他人生头一次面见皇帝和太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低着头不敢直视,贝齿将朱唇咬的发白,幼小的胸膛轻缓的加深呼吸,吹弹可破的脸颊渲染出紧张的红晕。
明明畏惧的要死,却又努力强迫自己立住不动。
睫毛如同清晨在花苞顶端休憩的蝴蝶的薄翼,微微开阖。身形仿佛一只受惊的幼兔,弓起腰身,毛发竖立,四爪抓地,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会扭头飞快的逃窜。
我和刘彘不自觉的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来到他跟前。
眉如远山,唇如点绛,眸如黑曜,玉肤生辉。
身形与其说是瘦弱,不如说是风流。
一切的缺陷,在这般玉人儿身上,变得完全不令人厌弃,反而显得可爱动人。
“我要他。”我脱口而出,目光与刘彘相遇,惊而发现他说了同样的话。
在外人面前我俩不好争吵,于是回头等景帝和窦太后裁决。
窦太后道:“越儿,你换一个吧。刘彘是哥哥,哥哥礼应先挑。”
我苦起脸来。
窦太后的话让景帝楞了一下,他道:“正是如此。不过彘儿、越儿,你二人挑选伴读不可临时起意。你们所挑选的伴读,很可能成为你们一生的臣子与朋友。不论是现在,还是你们将来去封地,他们都会陪在你们身边。”
我和刘彘表示聆听阿父教诲。刘彘对那小童道:“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小孩?”
那小童怯生生的后退了半步:“我叫韩嫣。是弓高侯之子。”
原来是韩信的庶孙。
“你学过什么,有何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