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眼前的人如此可怕。
“心中无畏,不足以为帝。刀刃太利,伤人伤己。”
“还有呢?说什么我是狼,说什么要……剥我的皮?”
他沉稳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五指不自觉的握紧,在案上刻下五道曲折的指痕,一时间喉咙发干,心跳如鼓,我撞翻漆案,呼的站起来,匆匆退后就要离开。
“太子殿下,”魏蒙端坐于榻上,“你应该对臣见礼。”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回身,抬起衣裾,跪在席上,恭恭敬敬的伏身:“学生拜见老师。”
心跳
魏蒙来了之后,授课之处不再是石渠阁,而换成了太子宫。
他所描述的形状太过可怕,那番话一直让我心中惴惴,生怕他将我剥皮拆骨,变成他希望我成为的另一个人。如果我变得不再是我,还不如死了好。
不过小心翼翼的防范了一段日子,我发现他似乎也就说说而已,每天的授课生活,仅仅是普通的练字,讲经,以及偶尔习武。
魏蒙和窦婴卫绾的区别大概在于他更重孔孟。仁者爱人,孝悌谨信的大道理不知讲了多少遍。景帝让我跟着魏蒙学,必有他的道理。魏蒙说这样做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吧。我乖乖的听着。
魏蒙救过我,我并非不知好歹。况且他的学识见解高于窦婴卫绾,而那些大道理,总不会错。这么想着,我提起的一颗心渐渐放下。
喜好黄老的窦太后自然不满意,但与他谈过一次之后,便不再做任何阻挠。
李当户接手教导句黎湖后,热心的为他寄家书和探听家人的消息,甚至还找机会让他回了一次家。
闲谈的时候李当户告诉我,句黎湖的养父母本来膝下无子,最近生了个儿子,便将心拴在亲生子身上。又加上他二叔的死,令他二婶对他非常敌对。
一家人重逢后没有多少喜悦,反而令关系冷漠了不少。
句黎湖很失望,在宫里虽仍时时写信,寄送钱帛,但提起家的时候,没那么充满希翼和向往了。
魏蒙得知句黎湖之事,竟赞许我做的还不错,又说,我对句黎湖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只是平时可以多显些仁义。
得到从来不假辞色的太傅的称赞,我骨头都轻了三两。清醒过来我立即转骂自己太贱。他这不过是一顿棒子,一颗甜枣的策略。我怎么就偏偏吃这一套。
而且,静下心来思索,魏蒙的那番话真的只是说说?
我渐渐怀疑这其实是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
一开始以雷霆手段挫我的锐气,用话语吓得我战战兢兢。
实际上却细雨化物于无声。在我疑神疑鬼,生怕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改变了我。
最让我恼愤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影响了我哪些地方。我败得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