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什么跟什么啊?
我宫里先不说太傅,光是那些太子舍人,太子詹事就让我服侍不过来了,她还要给我塞一个先生?
再说这哪里轮得到她管。
一边侍奉的宦者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只等我发话,便赶他出去。
那老奴接着道:“正是。太子殿下,您一去便知。”
刘陵既然这样自信,我也好奇起来。下午便带着韩说出宫,乘马车去了西街,淮南王为刘陵在长安买的宅子。
马车停住了,地上是浅浅的一层雪沙,空气微凉。韩说赶在我下车前给披了件狐裘,抬头看看,天色有些暗,飘着碎雪。
巷陌两边是长长的灰色石墙,来往的人不多。
韩说在我身后撑着伞。
那老奴得了消息,早已经等候在大门前,他做出请的姿势:“殿下,翁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随他进去,笑着道:“可别让寡人失望才好。”
进了院子,竟与我想象的有些不同。布局不显小气,亭台廊道,竹林处处,白梅生香,规整而又古朴别致。
我在前堂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刘陵。
这个十六岁不到,代替父亲在长安独当一面的少女,披一件白色大氅,腰间一条茜红的络子,将重重曲裾下的纤腰,系的不盈一握。
她生的眉如柳叶,面若桃花,肤如鲜荔,目含春水。看起来聪慧可亲,与以前的印象差别不大。
“太子殿下,让你亲自光临寒舍,是刘陵的不是。”刘陵盈盈一拜。
我也回礼:“刘陵姐姐不必如此。”
两人寒暄了一会,进入正题。
“不知刘陵妹妹所说的先生是何人。”
刘陵笑道:“殿下请随我来。”刘陵将我引出前堂,来到一间厢房,她站在门前,看了看韩说,向我示意。
我越来越好奇刘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我让韩说候在门外,独自进去。
房里燃着香炉,弥漫着袅袅白烟。
层层帘幕分系在柱旁,两座青铜烛台照亮了小小的一块,更显得其余地方的清冷。
帘幕形成的道路末端,一个青年男子对窗立着。
一袭水蓝色阔袖。细软的绣纹帛衣,从内里叠叠沓沓的迤逦下来。
窗外是一丛丛早开的杜鹃,初雪半覆,只露出点点粉红。室内的热气将叶子上的积雪融化,洗尽了尘埃。那湿漉漉的碧绿之色,恍如深春。
耳边响起的,不知是琴声的流泻,还是佩玉的铮鸣。
他就那么简简单单的立着,不言不笑,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背影清冷沉肃,却掩不了骨子里的一段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