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清川出来时,天色已向晚,天边的火烧云燃红了半边天空,宫门外停留着两辆马车,有一绿袍之人正靠在马车前等人。
是孟序秋。
这是打他中毒以来,他们二人第一次碰面。
他步子一滞,目光沉沉地看着几尺之外的人。原以为给自己下毒,已经是撕破脸皮了,却不曾想孟序秋如今还能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姿态。
这与自己记忆中那个黑白分明、有骨气的人大相径庭。
他有些怀疑自己以前认识的,曾抵足相眠的意气风发的人到底是真是假了。
孟序秋一看见他便迎了上来,眼中微含泪:“小侯爷如何了?”
裴清川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心下更厌烦,颔首说:“孟大人专程等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
他刚开口,马车旁孟家的小厮已经走过来了,孟序秋定定看着他,快速又低声说:“祁州。”
裴清川眼神一凛,袖袍之下的手微紧。
这时,小厮已走到二人身边,他只得压下满腹的疑惑。
孟序秋话锋一转,又殷殷看着他说:“小侯爷大病初愈,我同许四郎几人在繁楼设了席面,小侯爷可否赏脸一聚?”
皆是些平日里与二人交好的郎君。
看着他挂着笑容的脸,裴清川微不可及的蹙了下眉,推辞道:“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聚。”
话落,他毫不留情面地绕过他往前走。
孟序秋又拦下他:“席面已经摆好了,小侯爷当真不去?”
他沉吟片刻,重复一遍:“过几日。”
上一句是推辞,这回是他想知道,孟序秋如今又摆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到底想做什么。
孟序秋胳膊垂下,让开了路,似妥协一般轻声说:“行,那小侯爷可千万别忘了我的话,他们都等着您再聚。”
裴清川狐疑地看他。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马车使在石板路上,街道旁货郎叫卖声此起彼伏,裴清川靠在车壁上,手里捏着一盏早就冷透了的茶,正在出神。
祁州。
单单是个祁州就罢了,可祁州下辖有个地方,叫做云安县。
那里是闻昭的家。
而在前不久,当他将许平安薛氏夫妇二人赶出京城时,便暗中派人下祁州,去到云安县。
为的就是解决他夫妇二人贪下的,本该属于闻昭的家业一事。
此事做的隐蔽,甚至连袁二哥他都不曾提及半分,派出去的人也是自己的心腹,更不可能背叛自己。